“东…三棵枯树…陡坡…夜光蓝花…小心雾和豹…”雷恩闭上眼睛,重复了一遍,将信息牢牢刻入脑海。
“给你!”阿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脏兮兮软皮包裹的小东西,飞快地塞进雷恩右手,“就剩这点‘醒神叶’了,含在舌头下面,能稍微抵抗一下谷里的瘴气,但撑不了多久!还有这个!”他又解下腰间一个更小的、看起来老旧不堪的皮水袋,“里面是清水混了点盐和糖,省着点喝…”
雷恩握紧了那微不足道却沉甸甸的馈赠,深深看了阿鹿一眼:“…谢谢。如果…我回不来…”
“别说晦气话!”阿鹿烦躁地打断他,眼神躲闪,“快走吧!趁现在天刚亮,巡逻的人还没过来这边!别…别让我后悔告诉你!”
雷恩不再多言。他用尽全身力气,借助岩壁,艰难地站起身。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栽倒。他死死咬着牙,将那点醒神叶塞入口中,一股辛辣清凉的味道瞬间冲上头顶,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穴深处,看了一眼那截断指的方向,然后将破烂的兜帽拉低,遮住大半面容,一步一挪,如同最虚弱的伤者,却又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决绝,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穴外灰白色的晨雾之中。
阿鹿看着他消失在雾气里的背影,拳头紧紧攥起,脸上充满了后怕、担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微弱的期待。
地穴外,天色灰蒙,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潮湿和淡淡的硫磺气味。大地依旧不时传来轻微的、令人不安的震动。远方的地平线被浓重的雾气笼罩,看不清景象。
雷恩根据阿鹿的描述,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东方,迈开了沉重而坚定的步伐。
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左臂的冰冷麻木和全身伤口的撕裂痛楚不断侵袭着他的意志。影缚者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在脑海中喋喋不休。地脉深处传来的嗡鸣和那种令他血脉排斥的狂躁气息,也让他感到莫名的压抑。
但他没有停下。
口中的醒神叶带来短暂的清醒。右手掌心,那几点星尘似乎因为他强烈的意志和行动,而维持着极其微弱的活性,偶尔闪烁一下,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路途艰难。地面泥泞不平,布满碎石和魔物战斗留下的痕迹。他不得不经常停下来喘息,依靠着焦黑的树干或巨石恢复体力。有几次,远处传来魔物的嘶吼,他立刻屏息凝神,隐藏起来,直到声音远去。
终于,在跋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他看到了——三棵扭曲得如同痛苦挣扎的巨人般的枯死黑色树木,它们纠缠在一起,指向灰蒙蒙的天空。树下,是一个异常陡峭的、被浓密灰绿色瘴气笼罩的斜坡,深不见底。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败和奇异甜腥的气味从下方弥漫上来。
这里,就是瘴疠深谷。
仅仅是站在边缘,雷恩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发闷。谷底的雾气比他想象的还要浓重,几乎如同粘稠的灰绿色液体,遮蔽了一切视线。
他毫不犹豫,将醒神叶压在舌下,深吸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然后抓住斜坡上凸起的岩石和枯藤,开始一步步向下攀爬。
坡度极陡,岩石湿滑。对于重伤的他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酷刑。好几次他脚下一滑,全靠右手死死抓住岩缝才没有跌落。左臂完全使不上力,每一次牵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和冰冷的撕裂感。
越往下,光线越暗,瘴气越浓。醒神叶的效果在快速消退,肺部开始感到灼痛,视线也变得模糊。影缚者的低语似乎在这诡异的环境中被放大了,变得更加清晰恶毒。
“…愚蠢…自寻死路…”
“…星露花…也救不了你这残躯…”
“…钥匙…终将归位…”
“…双月…很快…”
他充耳不闻,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寻找落脚点和对抗瘴气上。汗水、血水和冰冷的雾气浸透了他的衣服,让他浑身湿冷。
下到大约一半深度时,他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处稍微突出的岩壁上剧烈喘息,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着。醒神叶的效果几乎消失了,瘴气的甜腥味直冲大脑,带来阵阵恶心和眩晕。
就在他意识开始模糊之际——
右手掌心,那一直微弱闪烁的星尘,突然毫无征兆地灼热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感,从下方不远处浓密的雾气中传来!
那感觉…与他掌心的星尘,与他体内新生的星辰血脉…产生了某种极其细微的呼应!
雷恩猛地抬头,疲惫的双眼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死死盯向共鸣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片靠近谷底、被巨大腐烂树根和嶙峋怪石覆盖的阴暗区域!
那里有东西!蕴含着…星辰能量?
是星露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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