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瑜的话音如同最后一记重锤落下,东郊柳堤陷入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轻柔的柳絮擦过锦衣华服的细微窸窣声,以及不远处马儿不安的响鼻。
大哥秦破军的眉心狠狠一跳,那张惯常严肃端方、仿佛永远不会出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裂痕。他张了张口,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挽回局面的话,最终却只干涩地挤出了两个字:“怀瑜……”,那尾音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卡在喉咙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狼狈。他仿佛能感受到那象征家法的杖棍,此刻正灼烫地抵在他的脊背上。
二哥秦执璧手中的玉骨折扇还维持着半拢的姿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透出青白色。他惯常挂在嘴角的、那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早已消失无踪,嘴角僵硬地抿成一条向下弯曲的直线。他想扯出一个惯有的、用来缓和气氛的轻笑,却发现面部肌肉根本不听使唤,最终只能狼狈地别过脸去,避开秦怀瑜那比刀锋还要锐利冰冷的视线。
三哥秦揽星年纪最轻,脾气也最是火爆直接,此刻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所有的气焰都堵在了胸口。他死死攥着腰间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那精钢剑柄捏碎。他胸膛剧烈起伏,一句“谁怕谁!”几乎要冲口而出,可一抬头,就直直撞上秦怀瑜那双毫无温度、仿佛能洞悉一切虚妄的眸子——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分明在无声地宣告:你敢再喊一声打,我就敢将今日你们每一句喊打喊杀、威胁挖眼的言论,一字不落地誊写十份,张贴在临州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让所有人都看看,镇国公府的公子们是何等“兄友弟恭”!
一直暗中观察局势的秦弄玉,眼见三位兄长竟被秦怀瑜一人逼得节节败退、哑口无言,心知不妙。她的眼泪终于找到了最恰当的时机,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她“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了坚硬的车辕旁,伸出素白纤细的手,试图去拉秦怀瑜青色的裙摆,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无助的柳条,带着哭腔道:
“姐姐……姐姐你别生气,都是弄玉不好……是弄玉自己胆子太小,心思又重,才会误解了姐姐,引得哥哥们误会,闹出这般风波……千错万错,都是弄玉的错……” ——她再次施展以退为进的伎俩,试图将“受害者”的形象牢牢坐实,同时反手将“逼迫兄妹失和”、“得理不饶人”的帽子扣回秦怀瑜头上。
然而,秦怀瑜早已防着她这一手。在她膝盖弯下的瞬间,秦怀瑜便已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让秦弄玉那试图拉扯的手抓了个空。她低眸,俯视着跪在脚边、梨花带雨的秦弄玉,语气平静得近乎可怕,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冷漠:
“方才你缩在大哥身后,指控我‘眼神凶’的时候,我可没看出你有半分真正的‘害怕’。如今局势不利,你跪得倒是比谁都快,姿态倒是比谁都可怜。”
她微微弯腰,声音压低,却足以让秦弄玉听得清清楚楚,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放心,我不拉你,也绝不会扶你——省得你待会儿身子一歪,又说是我‘推’了你,凭空再给我添一项罪名。”
说完,她不再理会跪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的秦弄玉,抬眼,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箭,重新钉在三位脸色难看的兄长脸上,声音陡然拔高,清亮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如同惊堂木拍在公堂之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秦氏家规第三条,白纸黑字写着:‘无端诬蔑手足者,杖十;动辄以私刑威胁,喊打喊杀者,杖二十。’”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秦破军身上,带着迫人的压力:“大哥,这家规是你方才亲口提及,言之凿凿。那么今日,这条家规,执不执行?如何执行?”
秦破军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沉默了半晌,才在秦怀瑜迫人的目光下,挤出一句试图和稀泥的话:“……怀瑜,弄玉……弄玉她已知错认错,你也……你也并未受到实质损伤,此事……何必如此斤斤计较,非要闹到不可收拾——”
“何必?”秦怀瑜嗤笑一声,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辩解。她忽地转身,面向不远处柳荫下那些早已被这边动静吸引、正驻足观望的各家公子贵女们,姿态优雅地福了福,声音清越,清晰地传遍了这片区域:
“诸位公子小姐想必都听见、也看见了——”
她伸手指向自家三位兄长,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我秦家的三位郎君,方才口口声声秉持家规,正气凛然。然而,面对空口无凭的指控,他们对我这个刚回府不久的嫡亲妹妹,喊的是挖眼,逼的是下跪,定的是杖责!”
她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惊诧、交头接耳的人群,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悲愤与决绝:“如今真相大白,不过是有人自己胆小,误解了一个眼神!他们却想轻飘飘一句‘算了’,就将方才那欲置我于死地的污蔑与威胁,全都一笔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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