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中在诏狱里只撑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狱卒发现他蜷在墙角,七窍流血,已经断了气。身旁的饭碗里,剩了半碗发馊的粥——毒就在粥里,和女学那个孩子中的是同一种,砒霜。
消息传到紫宸殿时,陆执正在给慕笙喂安胎药。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
“陛下息怒……”福公公战战兢兢。
“息怒?”陆执眼神阴鸷,“诏狱是朕的亲卫把守,一碗毒粥就这么送进去了?当朕是死人吗!”
慕笙拉住他的手:“陛下,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张惟中一死,线索断了,但恰恰说明——宫里还有他们的人,而且藏得很深。”
陆执反握住她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福安,去查。昨夜谁当值,谁送的饭,谁靠近过牢房,一个一个审!”
“是!”福公公连滚爬爬地退下。
殿内只剩两人。慕笙看着陆执阴沉的脸色,轻声道:“陛下,张惟中虽然死了,但他招供的那些人还在。顺着查下去,总能揪出尾巴。”
“朕知道。”陆执闭了闭眼,“只是……只是觉得窝囊。朕自诩掌控朝局,却连自己的诏狱都管不住,让人在眼皮底下灭口。”
“因为他们不怕死。”慕笙平静道,“诚亲王养的死士,本就是亡命之徒。陛下再严的刑罚,对死人也没用。”
她顿了顿:“但活人怕。那些还在朝中的、藏在暗处的、以为自己能侥幸逃脱的……他们怕。”
陆执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张惟中一死,他们反而会慌。”慕笙分析道,“灭口是为了掐断线索,但也暴露了他们还有人在宫里。这时候,谁先动,谁就会露出马脚。”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纸:“张惟中招供的十七人里,有六个在京中任职。臣妾猜,接下来他们要么逃,要么……继续灭口。”
“所以我们要比他们快。”陆执走到她身边,“福安已经去拿人了。”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浑身是血冲进来,扑倒在地:“陛下!不好了!刑部大牢……劫狱了!”
“什么?!”
“半个时辰前,一伙黑衣人突袭刑部大牢,杀了十几个狱卒,把……把张惟中供出来的那六个人,全救走了!”
陆执一拳砸在桌上:“废物!”
慕笙却蹙起眉头:“劫狱?这太冒险了。他们既然能在诏狱灭口,为何要多此一举去刑部劫人?”
“声东击西。”陆执瞬间明白,“他们的目标不是救人,是……”
话音未落,又一个侍卫冲进来:“陛下!皇史宬走水了!”
皇史宬,存放历年档案文书之地。张惟中的供词、江南案的卷宗、诚亲王一党的所有罪证……都在那里!
陆执脸色剧变,转身就往外冲。慕笙想跟上,被常嬷嬷死死拉住:“娘娘!您有身孕,不能去危险的地方!”
“放开!”慕笙厉声道,“皇史宬若烧了,所有证据都没了!那是父亲、是慕家、是无数冤魂的昭雪之证!”
常嬷嬷手一松,慕笙已冲了出去。
皇史宬方向浓烟滚滚,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等慕笙赶到时,陆执正指挥侍卫救火。火势太大,水龙车的水泼上去,瞬间化作白气。
“陛下!”慕笙跑到他身边。
陆执见她来了,又急又怒:“你来做什么!回去!”
“火是从内部烧起来的。”慕笙盯着火光,“有人混进去了。陛下,下令封宫吧,一个都不许出去!”
陆执立刻反应过来:“福安!传朕旨意:封锁所有宫门,凡擅离者,格杀勿论!”
旨意一下,整个皇城瞬间戒严。侍卫们如临大敌,把守各处要道。
火扑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灭。皇史宬烧了大半,所幸存放核心卷宗的石室受损较轻。但饶是如此,也有三成文书化为灰烬。
陆执站在废墟前,脸色铁青。负责看守皇史宬的太监总管跪在地上,抖如筛糠:“陛下恕罪……奴、奴才真的不知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知?”陆执一脚将他踹翻,“那你怎么知道,石室的门锁昨晚被人动了手脚?”
太监总管脸色煞白:“奴、奴才……”
“拖下去,严刑拷问!”陆执不再看他,转身对侍卫统领下令,“查!昨夜谁靠近过皇史宬,谁有钥匙,谁当值,一个都不许漏!”
这场火,烧掉了证据,也烧出了深藏宫中的毒瘤。
接下来的三天,紫宸殿彻夜灯火通明。陆执亲自审问,慕笙在一旁记录。一个又一个名字被揪出来——有御膳房的采买太监,有内务府的管事嬷嬷,甚至还有两个在御前伺候多年的宫女。
她们招供的内容令人心惊:一张潜伏多年的网,从先帝末年就开始编织。诚亲王用银子、用把柄、用家人性命,将这些人一个个变成棋子。平时不启用,关键时刻才动。
“陛下,臣妾看出来了。”慕笙翻着厚厚的供词,“他们不是一伙的,是几伙。有人负责传递消息,有人负责下毒,有人负责纵火……彼此不知身份,只听一个代号叫‘老鬼’的人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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