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雅儿身上。
雅儿一慌，跪坐下去。
“少爷，不是我！”
她怎么可能会投毒害少夫人，她可是一开始就认定了少夫人是明主、是她要一直跟随的人，她怎么会害少夫人？！
“起来，没说是你。”
“没……没怀疑我？”
“去把装茶的罐子取来。”
“是。”雅儿长吁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将那白瓷罐子取了来，递给柳深云。柳深云又取了一根银针，将其放入罐子中。
果然，这枚银针也变黑了。
确定无疑，毒药是投在洛神花茶里。
柳深云倒了一朵干花，放在手心里查看，又用指尖轻碾，放在鼻尖下嗅，如此一番操作后，将花递给了姜宁。
“姜大夫，你再看看呢。”
两人反复验看，才谨慎回高烜道：“投毒之人心思可谓歹毒，这应该是是几种毒效相似的毒药混在了一起，加上洛神花香味重，不容易分辨出来。”
“现在身上带着的辅助验毒的材料不够，我得回妙叶斋去。”
“嗯。”高烜应了柳深云的提议，转而对姜宁道“麻烦你夜里跑这一趟，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柳深云吧。”
“是。如果柳大夫有需要，随时来姜府找我。”
柳深云点点头。
“对了，姜宁，今天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明白。大人请放心。”
“柳深云，你回去不要耽搁，尽快确定了，配出解药就赶紧送来。”
“是。”
两位大夫只负责看病验毒，至于谁投的毒这种问题，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也不是他们该多管的。
夜已深了，两位大夫先后离开高府。
高烜怕耽误陆染月休息，准备让夏堇去伺候她，然后将雅儿叫到别的地方再详细查问。
谁知他还没开口，陆染月自己已经批着衣服出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下？”
“白日里睡的多，这会儿倒不怎么困。”先头主屋里他们说话，陆染月听不太清晰，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些。
她也在想，除了高烜，现在还有谁想杀她？怎么杀她？
依稀听到他们说，找到下毒之人是在哪里投毒了，她怎么还睡的着？再说，她虽然是中毒了，不过也不算到病危的地步，至多也就是乏力、咳嗽的重些。
故而挣扎着起来了。
高烜没有多与她争执，起身扶着她坐下。
那白瓷罐子就摆在桌上的，里面的洛神花茶已经被柳深云包走了一些。
“毒药就是投在这里面的？”
“嗯。”
陆染月伸手拿起罐子，认真看着，没说话。
高烜先头已经看过，印象中，房里没有这种样式的白瓷罐子。
“这茶是从哪里来的？”高烜问雅儿。
“厨房拿……”雅儿的话脱口了一半，突然记了起来，她与少夫人才被关起来那几天，少夫人头疼病犯的很厉害，又坚持称自己没事，不愿意去请大夫。雅儿先头整理房间时，在另一个平常不怎么用的柜子里翻到了这洛神花茶。
想起以前听少夫人说过，洛神花、橙花、茉莉等花茶都有安神的功效，于是才拿出来冲泡了。
“不是厨房……是……是从那个柜子里翻到的。”雅儿抬手指了指。
那是用来放陆染月嫁过来时带来的一些东西。常用的渐渐归置了出来，不常用或者不用的，留在了里面。
高烜自然清楚，“难道这茶，是……”
“咳咳咳……”陆染月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高烜的话，咳过之后，她吩咐雅儿与夏堇退了下去。
夏堇看了一眼高烜，高烜微微点头。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一声，再从外面被关上。
房间里现在只有夫妻两人。
“这茶，是我从陆府带出来的。”不等高烜问，陆染月自己先说了。
“准确的说，是我初从宁州回来时，三姐送与我的。”
山水白瓷罐，她才看一眼，便想起来了。
陆映月送她的时候，恰逢肖灵栀还在场，她还夸过这罐子好看，其上的工笔山水图很是别致。她送她茶时，陆染月因为已经从雅儿那里听来她死后的事，开始怀疑陆映月，因此对她送的东西，她并不放心。
但也没就此将其扔了，只是收了起来。想来或许是她出嫁的时候，丫鬟们收拾她常用的东西时，顺手将这罐洛神花茶收了进去，这茶就被带到了高府。
雅儿并不知道她对陆映月的戒备，这次她被关了起来，又因为想起林染微的记忆而头疼，不知情的雅儿恰巧找到了，陆染月没看到她泡茶的动作，根本不会想到这茶是陆映月送的，这才中了毒。
“你的意思是，陆映月下毒害你？”
他一早知道陆染月在陆府处境不好，可是院内的斗争竟然会严重到要下杀手的地步……
“是呢。”
就算陆染月后来已经领教了陆映月的手段，知道她心狠手辣，可是她也没想到，陆映月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那时候……那时候她们去了平陵侯府。随后陆映月就送了这茶来。
肖意慎想法设法要见她，她挡了陆映月的道……不，或许是陆映月第一眼看到她长得与臻月如此相似时，就已经开始谋划着怎么除掉她。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生死之仇。”陆染月答得平淡，但是眼里的恨却让人看得心惊。
高烜是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样的神色。
哪怕是她在恢复记忆时，看他这个仇人也不曾有这样的神色。
“比你我之间的仇怨还要深？”
陆染月回过神来，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柔软，她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少爷，我与你之间，没有仇怨。”
陆染月已经想的很清楚，她需要复仇，需要高烜帮她。陆映月不会放过她，她也从来没打算要放过陆映月。
高烜是她最强大的倚仗。
至于高烜与高连、林染微的恩怨，与她无关。
陆染月察觉自己从前的善良，或者说愚善，已经渐渐被消磨殆尽。但她不后悔。
为了让高烜信任她、放心她，唯有一条路，让他知道她不是林染微。
她决定对他坦诚一切。
虽然荒诞，但是的确是她的经历，那不可思议又诡谲至极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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