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罢了，又看了看映月，疑惑她与染月较什么劲。
替若月出头？
或者说因为恒国公府比平陵侯府位高权重而不平衡？可是高烜那是什么情况，染月不知道，映月还不够清楚？
眼看席上的局面，陆夫人也觉得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
偏偏有人不嫌事大。
“二姐只知七姐的事，还不知道三姐的事情吧，三姐也定亲了，定的是平陵侯府的世子！”绾月越发肯定，今日的事情、若月的种种表现，必是吴家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偏偏这门亲事还是夫人牵线搭桥，若月不好发作，这个时候陆染月却定了恒国公府，若是知道陆映月也定了平陵侯府，不知道若月会什么表情！
绾月是故意的。她是看谁都不惯，不介意这局面再乱上一乱。
“……是嘛？”若月的脸，果然，有一刹那要绷不住了。
原来最狠的，还是陆映月！她终于遂了心愿，这里面，还有她陆若月的功劳，而这功劳，换来的是什么？
映月带给她的噩梦，染月抹杀了她的希望。
明明就是前几日，她还从这里喜盈盈地出嫁，那时她还对未来满是憧憬。眼下……她做错什么了？若月只想捂住脸大哭一场。
话到嘴边，却只能违心道一句：
“恭喜，三妹。”
……
一顿归宁宴，吃的每个人心头都不舒服。
大宅后院，子女众多，嫡庶有别。尤其又如陆府这般全是女儿的，勾心斗角从来都少不了。到了婚配之时，有人高攀了，有人低嫁了，有人相公心疼，有人依旧斗争，这心，怎么可能平衡，只会在执念与不甘中，越走越偏。
佳肴入口，亦无滋味。
饭毕，也就各怀心思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本来归宁，新婚夫妻要住上几日，故而若月的院子陆夫人也吩咐了人整理了一翻。然而吴廷英没有一起回来，她一个人住又有什么必要？遂借口想和映月说会儿心里话，跟着映月去了留梓居。
一跨过月洞门，轻扇、绿螺便迎了上来，向映月、若月行礼。
“见过二小姐。”
若月没说什么，跟在她们身后的碧桃先出了言：“死不长脑子，二小姐已经出嫁，该叫吴夫人了！”
轻扇、绿螺慌忙道歉，改了口。
若月不领她的情，只给了个嘴动眉眼不弯的笑容，更像是在冷笑。
“春采、秋蝶，还有你们三个，就在院子里，别进里屋了，我想单独和三妹待会儿。”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若月竟然直接吩咐起了映月的丫鬟。
碧桃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映月。
“二姐在外是吴夫人，在咱们陆府，就永远还是二小姐。她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
“是。”一众丫鬟这才低着头应下。
“碧桃，你去泡一点玉露金银花凉茶送到房里。”
“是。”
到了房里，若月径直坐在桌前，呆呆地看着桌案中心的雕花，一言不发。
“二姐，你不是说，有话同我讲？怎么现在又沉默起来。”这日已过了大半，若月脸上的妆褪了一些，眼下的青紫隐隐浮现。映月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一旁打量她。
瞧着那黑眼圈，是昨夜没睡？还是和丈夫吵架了？
“三妹，恭喜你了，与平陵侯世子定婚。”若月这才开了口，嘴里说着恭喜，话里话外去没有一丝喜气。那语气，倒像是在吊丧。
映月仍旧耐着性子：“恭喜的话，二姐方才席上已经说过，谢谢二姐。就不必反复再说。”
若月没看她一眼，亦不说话。
房间里又陷入静默中。
片刻之后，门外响起碧桃的声音，“小姐，茶送来了。”
“进来吧。”
碧桃端着茶进了房，才一进去，就觉得氛围压抑，在映月的示意下，放下茶就赶紧出去了。
“二姐，喝茶。”映月将茶杯往若月面前推了一推。
这就是心虚吧，若月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过去在府里，映月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何曾这样对待过她。
若月并未接那杯茶，而是自顾说起来：“三妹终究是如愿了呢，嫁到平陵侯府。”
映月心头一阵火起，微微闭了闭眼，将怒气压了下去。
这个陆若月，究竟是发什么疯？
“也不枉费你一翻心机了。”当年的事，若月并不知晓全局，但自知道陆府提出映月要代替臻月出嫁，就忽而有了一丝猜测的方向。如今见映月与肖意慎定婚，便更是笃定。
她还记得那时，绾月出言作证说是稚月倾心于肖意慎而下手害臻月。其实，倾心于肖意慎的，从来都是映月吧。
“二姐你什么意思？”映月终于忍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退让，却换来若月更加的肆无忌惮。
“我看你今天，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一开始就一个劲儿说染月要嫁入恒国公府的事，后来知道我也定婚，更是满脸的失落都写在了脸上。还说出什么‘枉费心机’的混账话。你是瞧着我与染月一个嫁入侯府一个嫁入公门，所以心有不甘吗？”一旦映月的耐性消失，说话也就毫不客气起来。她本身就是刻薄的性子，说出的话，自然不好听。
“我是心有不甘！”若月猛然抬起头，声音也无所顾忌地大起来，“那件事发生前，你是怎么承诺我的，让秋蝶去告发，让我去作证，你便请夫人帮我定一门好亲事！可看看你们定的好亲事！那吴廷英……”一说到吴廷英，她的心又像被一只手紧紧攥在手里，牢牢束缚。
若月深吸一口气，“我敢承认‘心有不甘’。你却不敢承认‘费劲心机’！”
映月不想就什么心机与心机与她继续纠缠，“吴家怎么就不算好亲事了，再说，娘亲替你相看了两家，吴家则是你自己选的。现在怎么就这般嫌弃？”
“亲事初定的时候，二姐你还是一脸的幸福。怎么，如今得知我与染月的事情，就不平衡了？告诉你，别因为吴府只是普通商贾人家就不甘心，吴家虽说不是官宦人家，也是江夏首富，你看看亲事前后，那定亲礼、聘礼、亲事、回门礼的排场，有几家小姐出嫁能及得上！人要学会满足，人各有命，不要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映月毫不客气地指责，虽然以她的风格，总是不会与人正面起冲动，但要真的闹起来，她也不输阵仗。连臻月都败在她手上，何况一个小小的若月。
她就等着，看若月今天还要闹哪门子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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