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之战已过去三日。
蚀金裂谷深处,曾经轰鸣震天的核心熔炉区域已化作一片巨大的废墟焦土。暗金色的金属残骸、崩碎的黑色岩石、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红色余烬、以及空气中依旧刺鼻的硫磺与焦糊血腥气味,共同诉说着那一战的惨烈。裂谷上空,常年呼啸的蚀金罡风似乎也因这场巨变而变得紊乱,时强时弱,卷起阵阵裹挟着灰烬的呜咽风声。
裂谷外围约百里处,抗魔联盟临时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只是依托几处相对背风的巨大岩架和天然洞穴简单布置的休整点。经历连番血战,无论是绿洲本部战士,还是风岩、赤沙两部援军,都已疲惫不堪,伤者众多,急需休整治疗。
中央最大的洞穴内,气氛却颇为凝重。
林寒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平日的深邃沉静,只是偶尔开阖间,那抹混沌生灭的玄奥道韵比以往更加清晰。他正在闭目调息,梳理着与贪噬一战、尤其是最后关头顿悟“混沌归源”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与感悟。那一指看似轻描淡写废掉贪噬,实则耗尽了他当时全部心神与对新生道则的领悟,消耗巨大,且隐隐触及了他当前境界所能掌控的极限。混沌之道博大精深,他仅仅初窥门径,强行施展更高层次的“归源”真意,对自身也是不小的负担,需要时间稳固。
叶清雪守在他身旁不远处,正以精纯的冰魄灵力,配合着部族萨满提供的草药,为几名重伤的战士疗伤。她冰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动作依旧稳定轻柔。
岩山族长、风烈族长、沙曼族长以及副萨满围坐一圈,低声商议着后续事宜。
“……此战,共歼灭暗日教金丹修士三名(贪噬废,黑风、血爪被叶清雪与众人合力斩杀于溃逃途中),筑基、练气教徒约四百余人,摧毁核心熔炉一座、聚煞阵眼一处、蚀金傀兵十八具,缴获各类材料、灵石、法器若干,救出各族奴隶二百三十七人。”岩山族长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统计完毕的兽皮卷,声音带着胜利后的沉痛与一丝振奋,“我方战死战士八十九人,重伤一百二十余人,轻伤者近半。风岩部‘飞羽卫’折损十三人,赤沙部‘沙影队’折损九人,绿洲精锐折损六十七人。”
洞穴内一片沉默。虽然战果辉煌,几乎是以极小的代价彻底覆灭了暗日教一个重要据点,但每一条逝去的生命,都是活生生的同胞、战友。
“死去的勇士,都是为守护西荒、对抗邪魔而牺牲,他们的英魂必将回归圣兽怀抱。”副萨满声音低沉,带着萨满特有的安抚力量,“当务之急,是妥善安置伤员,尽快返回绿洲休整。此地不宜久留,暗日教吃了如此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幽泉老魔随时可能派兵报复或亲自前来。”
风烈族长点头:“不错。我们虽然获胜,但也是惨胜,亟需休养生息。另外,那些救出的奴隶中,有不少是各族失散多年的同胞,也需尽快带回绿洲,给予救治和庇护。”
“还有那个贪噬,”沙曼族长看向洞穴角落,那里,已经成为废人、被特殊禁制牢牢禁锢的贪噬执事,正目光涣散、神情呆滞地蜷缩着,“此人是暗日教重要头目,或许知道更多关于‘归寂之眼’和血祭仪式的核心机密。必须设法撬开他的嘴。”
提到贪噬,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调息中的林寒。正是林寒那惊世骇俗的一指,将这个凶名赫赫的金丹中期魔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敬畏之余,也让人对林寒的实力和那神秘的“混沌之道”产生了更深的探究与期待。
林寒似乎感应到众人的目光,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贪噬的神魂受创极重,且被一股极其阴毒隐秘的禁制保护着,强行搜魂恐怕会触发其自毁,甚至可能引来那幽泉魔头的意念反噬。”林寒的声音平静响起,他之前已经探查过贪噬的情况,“需要循序渐进,慢慢消磨其禁制,同时以特殊手法刺激其记忆碎片。此事急不得,交给大萨满和副萨满处理更为稳妥。”
副萨满连忙应道:“混沌之子放心,大萨满虽在绿洲养伤,但对这等神魂禁制颇有研究,待返回绿洲,必能设法从中获取情报。”
林寒点头,又看向岩山族长:“阵亡将士的抚恤、伤员救治、战利品分配、奴隶安置,这些具体事务,就劳烦三位族长和副萨满共同商议决定。一切以尽快恢复战力、稳定人心为要。”
岩山等人肃然领命。林寒虽然在具体事务上放权,但他展现出的实力、担当和决策,已然成为联盟当之无愧的核心与精神领袖,他的话无人质疑。
“我们在此休整一日,明日清晨,便启程返回绿洲。”林寒做出最终决定,“派出斥候,扩大警戒范围,严防暗日教反扑或其他不轨之徒窥探。”
众人领命散去,各自忙碌。
叶清雪走到林寒身边,将一枚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冰蓝色丹药递给他:“这是用冰魄莲心辅以几味安神固元的药材炼制的‘冰心丹’,对你恢复心神或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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