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感觉自己在下沉。不是掉进水里,是沉进……一团冰冷的、粘稠的、同时又充斥着无数尖锐碎片的黑暗里。背后和左肩的剧痛已经麻木了,变成一种弥漫性的、钝刀子割肉般的虚无感。意识像风中残烛,忽明忽灭,每一次试图“抓住”自己,都只捞起一把更深的寒意和散逸的念头碎片。
……要死了吗……
……零呢……
……那根线……亮了吗……
黑暗忽然被撕开一道口子。不是光,是比黑暗更纯粹的银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蛮横地挤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后背和左肩传来的、截然不同的触感——不再是冰冷的地面或碎裂的晶体,而是……温暖,带着细微颤抖的温暖,以及一种几乎要勒断他肋骨的力道。
“齐夏……撑住……别睡……”
声音很近,贴在耳边,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和哽咽,是零。
“我们要去……改写规则了……”
“一起。”
一起?改写规则?听起来像是疯话。但他没力气问,也没力气思考。那银白的光越来越盛,开始包裹他,渗入他,钻进他破碎的伤口,钻进他混乱的规则结构,钻进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
然后,它来了。
不是疼痛,不是冲击,是拆解。
仿佛有一只无形、冰冷、精准到残酷的手,探入了他存在的每一个层面——构成血肉的细胞、流转能量的规则回路、承载记忆的神经突触、乃至那个定义他为“齐夏”的最核心的自我认知结构——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一层层地剥离。
他能“看到”自己右臂皮肤下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淡金色“变量”纹路被强行抽离出来,像剥离神经一样,暴露在银白的光芒中,纹路本身开始扭曲、变形,与银白光芒中蕴含的另一种更古老、更晦涩的规则编码发生激烈冲突。每一次冲突,都带来灵魂层面的尖锐刺痛。
他能“感觉”到新生的、刚刚适应了血肉形态的规则网络,被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来自那个暗金色“构造核心”的信息洪流强行冲刷、撑开。洪流中是无尽的悲伤、古老的图景、破碎的箴言,还有……一种冰冷的、审视般的、试图将他“对齐”到某个预设“模板”中的力量。
不……不对……
这不是“重生”……
这更像是一种……格式化和重装!用某种古老而绝对的标准,把他这个充满“错误”和“不确定性”的存在,强行“纠正”成“正确”的样子!
他的“变量”特质在尖叫,在疯狂抵抗。它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拼命撕咬着那些试图“定义”和“固化”它的银白规则编码。每一次反抗,都让拆解的过程更加混乱,更加痛苦。他的意识在剧痛和两种规则力量的撕扯下,开始出现裂痕。
“呃……啊……!” 他无意识地发出破碎的痛哼,身体在零的怀里剧烈痉挛。
“齐夏!”零的声音带着恐慌,抱得更紧,那温暖的银白光芒也从她身上更汹涌地涌向他,试图“安抚”和“引导”。“坚持住!别对抗它!让它……进来!但别让它……完全吃掉你!”
“吃……掉?”齐夏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在混沌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清醒。
“对……‘断弦重生’……不是简单的治疗或强化……”零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分心对抗着什么,又像是在快速读取和理解涌向她的信息,“它要……打碎旧的‘弦’(规则定义)……用‘核心’的原始模板和我的‘镜’之本源作为基座……重新‘编织’……但你是‘变量’……你不能完全变成模板……你要……卡在里面!”
“卡……在……里……面?” 每一个字都像从烧红的喉咙里挤出来。
“对!成为……那个模板里的‘错误代码’!让新‘弦’从诞生起……就带着‘不确定性’!”零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决绝和一丝疯狂,“这是我的‘构想’……我们之前说的……动态平衡!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可能‘改写’点什么的路!”
成为错误代码?在规则重塑的过程中,主动当一个无法被消除的“bug”?
荒谬。找死。
但……
齐夏在无边的剧痛和灵魂被撕裂的恐惧中,竟然扯出了一个扭曲的、近乎狰狞的“笑”。
“好……”他嘶哑地回应,用尽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那就……当个……最大的……bug……”
他不再尝试去“理解”或“理顺”那些涌入的古老规则和试图格式化他的力量。相反,他将自己残存的、属于“齐夏”的所有一切——那些混乱的记忆、对零的执念、对所谓“命运”的不忿、以及“变量”特质中最核心的那点“拒绝被定义”的疯劲——全部压缩、凝聚成一枚最尖锐、最不讲道理的精神棱刺!
然后,他不再抵抗外部的“拆解”和“格式化”。
他主动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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