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是突然倒下去的。
彼时众人刚走出陨神渊的结界，脚下的碎石还带着渊底的湿冷，小姑娘正举着半只烤鸡腿，含糊不清地跟白小芽炫耀“刚才在洞里找到的秘制酱料”，话音未落，手里的鸡腿“啪嗒”掉在地上，人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婉儿！”林昭眼疾手快，木灵根瞬间催生藤蔓缠住她的腰，才没让她磕在尖石上。藤蔓触及林婉儿皮肤的刹那，林昭心头一紧——她能感觉到，小姑娘体内的灵力像煮沸的粥，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其中还夹杂着两股截然不同的霸道气息，一股是续命花残留的神魔之力，另一股……竟带着点青冥剑的锋锐？
“怎么回事？”楚红绫的剑“噌”地出鞘，警惕地环顾四周，“刚出渊就出事，是被盯上了？”
陆沉已经蹲下身，指尖搭在林婉儿腕脉上，眉头越皱越紧：“不对劲，她体内灵力乱成一锅粥，续命花的能量没完全炼化，还跟她自己的灵力拧在了一起，像是……吃太快噎着了？”
最后半句他说得迟疑，却让林昭瞬间想起刚才在渊底洞府的细节——林婉儿发现那罐秘制酱料时，几乎是抱着罐子往嘴里倒，还趁众人收拾东西的间隙，偷偷把半朵没处理干净的续命花花瓣混着鸡腿咽了下去，当时只当她贪嘴，没多想……
“是神魔之力相冲。”青冥的声音从剑中传来，带着金属的冷意，“续命花的花瓣里藏着神魔本源，她直接吞下去，等于把两股相克的力量塞进了经脉，现在在她体内打架呢。”
白靖宇捡起草地上的鸡腿，发现上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花瓣碎屑，“这丫头，真是啥都敢往嘴里塞！秦老头要是知道了，罚她抄一百遍门规都算轻的！”话虽抱怨，手却没停，小心翼翼地帮林婉儿擦掉嘴角的酱汁。
“别吵。”林昭按住林婉儿乱颤的眼皮，变异木灵根顺着藤蔓探入她体内，试图安抚那些暴走的灵力。刚触碰到那股神魔之力，指尖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缩回手——那力量比预想中更霸道，已经开始侵蚀林婉儿的经脉了。
“得用洗灵池。”一直没说话的墨尘突然开口，他背着个药箱，是路过陨神渊时被秦志高硬塞来“看着这群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的。他翻开林婉儿的眼皮，瞳孔里果然有淡淡的金黑交织，“这是能量淤堵成结了，普通丹药解不了，必须用洗灵池的活水冲开，不然轻则损了修为，重则……”
“重则怎样？”白小芽抱着九尾狐凑过来，小家伙的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狐狸的鼻子在林婉儿颈间嗅了嗅，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墨尘叹了口气：“重则灵根尽毁，变成废人。”
这话一出，没人再说话。林婉儿虽然贪嘴，却是队里最让人省心的小不点，每次出任务都乖乖跟在后面，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谁也舍不得她出事。
“灵界圣山有洗灵池。”风尊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青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那池子的守护者是个老顽固，几千年来只认‘有缘人’，多少修士带着重礼去求，连池子边都没摸到。”
“有缘人？啥叫有缘人？”白靖宇挠头，“总不能让我们一个个去撞运气吧？婉儿可等不起！”
林昭看着昏迷中还在吧唧嘴的林婉儿，忽然注意到她领口露出的半块玉佩——那是刚进宗门时，护犊子的师傅给的，说是用圣山的暖玉做的，能安神。此刻玉佩正泛着淡淡的白光，和林婉儿体内乱窜的灵力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或许……不用撞运气。”林昭指尖轻点那枚玉佩，“师傅说过，这玉佩是他当年从圣山脚下捡的，当时上面沾着池底的青苔。”
青冥的剑身微微震动，似乎在确认什么，“洗灵池的活水有灵识，若玉佩真沾过池底的气息，说不定能……”
“能个屁！”楚红绫突然爆喝一声，把剑插在地上，“管他什么有缘人！婉儿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就是拆了那圣山，也得把池子抢过来！”她说着就要扛林婉儿，被陆沉一把拉住。
“大师姐别冲动。”陆沉难得正经，“那老顽固是上古灵龟化形，硬闯等于送死，咱们得想办法。”他看向林昭，“你的天轮之眼能不能看到‘缘分’？”
林昭闭上眼，天轮之眼缓缓转动。视野里，圣山的轮廓渐渐清晰，洗灵池像块蓝宝石嵌在山顶，池边坐着个背对着他们的老者，身前悬浮着无数丝线，每根线上都系着块玉佩——其中一根丝线的末端，赫然系着和林婉儿同款的暖玉，正轻轻晃动。
“是婉儿。”林昭睁开眼，语气肯定，“那守护者在等的有缘人，就是她。”
白靖宇眼睛一亮，“那还等啥？走啊！”他小心翼翼地把林婉儿背起来，小家伙在他背上蹭了蹭，像是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嘴角还挂着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风尊者在前引路，“圣山路不好走，有七十二道关卡，都是老乌龟设的，得让婉儿自己过。”
“她都昏迷了怎么过？”白小芽急道，九尾狐突然从他怀里跳出来，叼起林婉儿掉在地上的鸡腿，塞进她手里——仿佛只要有吃的，小师妹就什么都不怕。
林昭看着那只紧攥着鸡腿的小手，忽然笑了：“放心，她可是林婉儿，吃货的执念，有时候比灵力还管用。”
一行人加快脚步往圣山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白靖宇背着人还不忘跟楚红绫斗嘴，陆沉在后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白小芽的九尾狐跑前跑后，林昭走在中间，青冥剑在她手中微微发烫，像是在为前路的未知预热。
没人注意，林婉儿攥着鸡腿的手指动了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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