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
那个名字,连同前世被推入蚀骨者巢穴时那张扭曲残忍的脸,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林砚所有的冷静与疲惫!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上头顶,让她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晕眩。左臂的伤口也随着骤然紧绷的肌肉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恨意,如同沉寂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杀了他!现在就是机会!趁他被蚀骨者围攻,只要稍微做点什么,甚至只需要冷眼旁观,这个前世将她推入地狱的仇人,就会彻底被怪物吞噬!
这个念头带着恶魔般的低语,强烈地诱惑着她。
她死死盯着远处仓库门口的混战。张浩挥舞着一把消防斧,动作还算利落,显然这三个月的末世生活也让他掌握了些许保命的技能。他身边还有另外两男一女,都在奋力抵抗,但显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仓库的卷帘门已经落下大半,里面似乎还有人,正焦急地呼喊着什么。
然而,就在林砚被仇恨冲击,几乎要做出决定的瞬间,一种更深的、源于前世无数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警觉,猛地压过了沸腾的杀意。
不对劲!
那些围攻张浩他们的蚀骨者,行为有些异常。它们不像平时那样散乱地攻击,而是……更像是在有意识地将他们逼离仓库门口,阻止他们退回门内!而且,它们的嘶吼声频率似乎带着某种……协调性?
紧接着,更让她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街道两侧的阴影里,小巷中,废弃车辆的后面……开始有更多的蚀骨者涌现出来!它们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目标明确地、从不同的方向,朝着那座亮灯的物流仓库汇聚过去!
不是几只,也不是十几只,而是几十只!并且数量还在增加!
它们低沉的嘶吼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嗡鸣。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红光的眼睛,如同鬼火般从四面八方亮起,朝着同一个中心——仓库——缓缓逼近。
这根本不是偶然的遭遇战!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或者说,被某种力量引导着的……聚集!围攻!
林砚瞬间明白了陆沉那条警告的含义!“当心”——恐怕不仅仅是指工业区核心的未知危险,更是指这种蚀骨者异常聚集的现象!而张浩他们,好死不死地,点亮了灯光,发出了声响,恰好成为了这异常聚集的第一个明显目标,像黑夜中的灯塔,吸引了所有猎食者的注意!
她之前的那个“听觉陷阱”实验,与眼前这规模庞大、目的性明确的聚集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如果她此刻贸然冲出去,无论是要杀张浩,还是做别的什么,都会立刻被卷入这不断扩大的蚀骨者潮水中!到时候,别说报仇,她自己都会在瞬间被撕成碎片!
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冷水,浇熄了她被仇恨点燃的冲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救,还是不救?
救?凭什么?那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她巴不得他立刻去死!
不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吞噬?然后呢?这异常的蚀骨者聚集现象背后意味着什么?这些怪物聚集之后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她前往防空洞的路途是否会被这庞大的怪物群阻断?张浩和苏媚(苏媚很可能也在仓库里)就这么轻易死了,她前世的仇,今生的恨,又如何能亲手了结?让他们死在怪物嘴里,太便宜他们了!
而且,仓库里有灯光,有发电机,或许还有她急需的物资……尤其是药品,她的伤口需要更好的处理。
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脑海。理智与仇恨激烈交锋。
最终,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形。
她不会为了救张浩而拼命,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更不能让这失控的蚀骨者聚集威胁到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她需要利用这个机会,观察,评估,并在关键时刻……或许可以“帮”他们一把,但前提是,必须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并且,要让张浩和苏媚,欠下她一条“命”!这比直接杀了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能带来更大的“回报”。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弄清楚,这些蚀骨者,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聚集!
她迅速后退,离开了通道出口的暴露位置,沿着背街的阴影,向侧前方一栋更高的、可以俯瞰仓库全景的废弃水塔移动。那里是更好的观察点,也相对更安全。
在她身后,仓库门口的厮杀更加惨烈,人类的怒吼与蚀骨者的嘶吼混杂,而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红色瞳孔,越来越多,如同一步步收紧的死亡绞索。
蚀骨者聚集的警报,已然拉响。而她,决定暂时做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与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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