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一枚灰扑扑的、如同某种海兽牙齿制成的骨哨,丢给叶无痕:“拿着。这是‘归墟引’,在时隙里吹响,若有回应…或许是机缘,或许是更大的麻烦。但总比在里面等死强。”
“你们要进去?”苏婉惊问。
“不是‘你们’,是‘他’。”海老鬼指了指叶无痕,“你和这小丫头留在船上。这破船虽然烂,但在海眼外围,还能挡一挡。你们进去,只会拖累他,死得更快。”
苏婉看向叶无痕。
叶无痕点头:“海老鬼说得对。你和清雪留在船上,更安全。”他将昏迷的林清雪小心安顿在船舱内,又留下几道以混沌之力构筑的防护印记。
“记住,时隙的时间流速可能与外界不同。你在里面感觉过了几个月,外面或许只过几天,也可能反着来。”海老鬼最后叮嘱,“找到地方就待着,别乱闯。遇到不对劲的东西,别好奇,能跑就跑。实在跑不掉…就自求多福吧。”
叶无痕拱手:“多谢前辈。若我能出来,必履行承诺。”
“嘿嘿,先活着出来再说吧。”海老鬼摆摆手,不再看他。
叶无痕不再犹豫,纵身跃下渡厄船。
他没有直接飞向那些银色时隙,而是先悬停在海眼漩涡的外围,细细感应。混沌毒胎与海眼寂灭之气的共鸣,让他能隐约分辨出不同时隙散发出的细微气息差别。
有的时隙气息相对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生机,这或许是安全的疗伤之地。有的则充满了暴戾、怨恨或贪婪的意念残留,显然曾经有强大存在陨落其中,怨念未散,极为危险。
他目光锁定了一个中等大小、气息相对中正平和、且位置不算太深入的银色光晕。
身形化作一道灰色流光,朝着那时隙飞去。
越是靠近漩涡边缘,时空扭曲感越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被拉长、压缩、扭曲,视野中的景象光怪陆离,耳边充斥着无法理解的杂音。体内的混沌之力自主运转,抵抗着这股扭曲之力。
终于,他穿过了那时隙外围一层薄薄的、如同水膜的银色光晕。
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没有狂暴的黑暗,也没有扭曲的空间。这里是一片大约百丈方圆的银色空间,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银色物质,踩上去微凉。空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银色光点,如同星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里的空气清新,甚至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有助于恢复神魂的温和能量。时间流速…似乎比外界要快一些,但不算太夸张。
“暂时安全。”叶无痕稍微放松,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全力疗伤,同时适应、吸收这里的特殊能量。
他原本的打算,是寻一处稳定的时隙,闭关疗伤,将混沌毒胎彻底稳固,并尝试冲击化神中期。
然而,归墟海眼,从不会让人如愿。
仅仅过了三天(时隙内时间)。
他正在入定中,混沌毒胎忽然传来强烈的预警!
不是来自时隙内部,而是来自…时隙之外,海眼漩涡的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浩瀚、却又无比衰败与疯狂的神魂波动,正从漩涡最黑暗的底部,缓缓苏醒,并且…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混沌毒胎的独特气息,正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那绝不是生灵的神魂!更像是…某种天地法则,或者世界残骸,在无尽岁月中孕育出的扭曲意志!
它充满了对一切“存在”的憎恨,对“终结”的渴望,以及…对混沌毒胎所代表的“包容与转化”特性的,一种本能的贪婪与吞噬欲望!
叶无痕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的混沌毒胎,本质是“包容与转化”,与归墟海眼的“终结与消解”,既是相互克制,又是相互吸引的“两极”。他在这里修炼,就如同在黑暗的森林中点起了一堆篝火,固然能驱散寒冷,却也引来了…森林深处最可怕的猎食者。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时隙!”
他当机立断,起身就要冲出光晕。
但,已经晚了。
时隙外,那片永恒的黑暗,忽然剧烈翻涌!
一只完全由粘稠的、不断滴落着黑色液体的阴影构成的、无法形容其形态的“巨手”,从黑暗中缓缓伸出,遮天蔽日,朝着叶无痕所在的这个银色时隙,轻轻…抓来!
巨手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湮灭,连那些狂暴的时空乱流都为之避让!
无法抵抗!甚至无法理解!
叶无痕瞳孔收缩到极致,生死危机如同冰水浇头!他瞬间调动起混沌毒胎的所有力量,体表灰芒暴涨,同时捏碎了海老鬼给的“归墟引”骨哨!
骨哨碎裂的瞬间,并未发出声音,而是化作一圈微弱的、灰白色的涟漪,扩散开去。
巨手的动作,似乎因此微微一顿。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银色时隙的地面,那光滑如镜的银色物质,忽然如同水银般流动起来,迅速在叶无痕脚下,凝聚成一个旋转的、向下的漩涡!
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吸力传来,瞬间将叶无痕吞没!
“这是…”
他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整个人便坠入了无边的银光之中。
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隐约听到一个缥缈、古老、仿佛隔着无尽时空传来的、似男似女的声音:
“混沌…归墟…一线…生机…”
“小辈…你,可愿…承此…因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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