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深吸一口气:“请问。”
第一道光影,是一位身披破烂僧袍的老僧虚影,他双手合十:
“佛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手中血债累累,可能放下?”
叶无痕平静回答:“不能。我的刀,只斩该斩之人。若放下,便是对死者的背叛。”
老僧虚影沉默片刻,消散。
第二道,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虚影:
“道问: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逆天修行,所求为何?”
“不求长生,不求逍遥。”叶无痕一字一句,“只求有足够的力量,守护想守护之人,斩尽该斩之敌。”
道人虚影微微点头,消散。
第三道,魔气滔天的魔修虚影:
“魔问: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叶无痕冷笑:“杀之。”
魔修虚影狂笑:“好!够直接!本座喜欢!”消散。
第四道,妖气森森的妖修虚影:
“妖问:若你守护之人终将背叛你,当如何?”
“那是我的选择,后果自负。”叶无痕语气不变,“但若真有人背叛,纵是至亲,亦斩之。”
妖修虚影深深看了他一眼,消散。
第五道,一位气息中正平和的剑修虚影:
“剑问:你之道,是为何剑?”
“无道之剑。”叶无痕道,“我的剑,只为守护与杀戮而存在。不求剑道至高,只求…够快,够利。”
剑修虚影叹息:“可惜了。”消散。
第六道,一位笼罩在阴影中的刺客虚影:
“刺问:若杀一人可救万人,杀否?”
“看那人是谁。”叶无痕答,“若那人该死,不救万人也杀。若那人不该死…万人与我何干?”
刺客虚影无声消散。
最后一道,是一位身着华贵宫装、面容模糊的女子虚影:
“情问:若你所爱之人,与你所求之道,注定相悖…你选谁?”
叶无痕沉默良久。
“我选…第三条路。”
女子虚影似乎笑了笑:“痴儿。世间安得双全法?”
“没有,便去创一个。”叶无痕眼中紫芒炽盛,“若连自己想守护的人都护不住,这道,不修也罢。”
七道虚影,尽数消散。
中央那柄漆黑的无锋剑,轻轻一震,自行从地面拔出,悬浮到叶无痕面前。
剑柄入手冰凉,毫无重量。
而就在他握住剑柄的刹那,整座剑冢,所有残剑同时发出细微的颤鸣!仿佛在朝拜,又仿佛在…悲鸣。
叶无痕来不及细究,无锋剑已牵引着他,纵身跃入剑心坑!
剑意洪流如刀刮骨,但无锋剑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黑色光晕,竟将所有剑意轻易排开。叶无痕如乘舟顺流,急速下坠。
百丈距离,转瞬即至。
坑底并非黑暗,反而有柔和的白光。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溶洞,洞顶倒悬着无数剑形钟乳石,地面则铺满细碎的、散发微光的玉屑。
溶洞中央,一座三丈方圆的玉台。
玉台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林清雪。
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眉心处贴着一枚淡金色的“敛锋符”,符纸边缘已开始卷曲发黑,显然效力将尽。而玉台周围,插着九柄形态各异的古剑,构成一个简易的养魂剑阵,勉强锁住她正在缓缓消散的三魂七魄。
苏婉正跪坐在玉台边,双手捧着净世白莲,将莲花的净化之力源源不断导入林清雪心口。白莲光芒已黯淡许多,显然消耗极大。
“叶无痕!”苏婉看到他,眼中闪过喜色,“快!敛锋符快撑不住了!师姐的魂魄已经开始逸散!”
叶无痕快步上前,先看了一眼林清雪的状况,心中一沉。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她不仅肉身生机近乎枯竭,连神魂都因重伤和长期昏迷,变得极其脆弱。净世白莲的净化之力只能吊住性命,却无法修复神魂损伤。
“让开。”
他示意苏婉退后,自己走到玉台边,盘膝坐下。
无锋剑横放膝上。
他双手结印,体内五毒本源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
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编织”。
脉毒金纹化作最纤细的丝线,魂毒灰芒附着其上,骨毒玉光为其塑形,腐毒墨绿与血毒暗红则交织成填充。
他在以五毒本源,在林清雪濒临崩溃的神魂外围,构建一层临时的“毒魂护甲”!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也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方法。稍有不慎,五毒便会直接侵蚀林清雪脆弱的神魂,令她魂飞魄散。
但叶无痕没有选择。
净世白莲治标不治本。而他的五毒本源虽剧毒无比,却因混沌毒经的玄奥,在彻底掌控后,已能一定程度上逆转毒性,模拟出“滋养”与“修复”的效果——前提是,他必须将毒性控制到分毫不差。
汗水从额头滑落,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甚至开始发紫——这是神魂消耗过巨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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