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修为的气息,也不是毒力的波动,而是一种更接近“道”的存在。
塔外,柳如月突然感觉整座毒仙谷都在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物理层面的震动,而是更深层次的——谷中所有的毒草毒花同时绽放,释放出浓郁的毒气;那些有灵性的毒物从藏身之处现身,朝着传承塔的方向匍匐跪拜;就连天空中的毒瘴云层,也开始以传承塔为中心缓缓旋转。
“这是……天地异象?”柳如月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她想起家族古籍中的记载:当有修士触及“道”的层面时,会引发天地共鸣,产生种种异象。但这种异象通常只出现在元婴突破化神、或者化神冲击炼虚时。
而叶无痕,明明连金丹都碎了……
“难道……”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前辈他……要走出那条路了?”
塔内,变化已经进入最关键阶段。
所有金丹碎片全部融入灰光,那点灰光已经膨胀到拳头大小。它不再是一团光,而是形成了一个漩涡——一个缓缓旋转的灰色漩涡。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婴儿的轮廓。
不是真实的婴儿,而是一个由纯粹“道则”凝聚而成的虚影。它闭着眼睛,双手抱膝,周身环绕着灰蒙蒙的雾气。
元婴?
不,不是元婴。
正常修士的元婴,是金丹破碎后,以神魂为核、修为为体凝聚而成的“第二生命”。元婴的颜色与修士的功法属性相关,但无论如何都有具体的色泽。
而这个灰色婴儿虚影,它没有具体的属性,却又似乎包含了所有属性。
更重要的是——叶无痕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虚影之间,存在着一种比元婴与本体更紧密的联系。
那不是“第二生命”,而是……他生命本质的升华。
“原来如此……”叶无痕喃喃道,“万毒真君将道伤视为诅咒,却不知道伤中蕴含的,是他冲击仙道时触摸到的‘道则碎片’。”
“这些碎片让他陨落,但也为后来者……指明了一条路。”
他缓缓抬起手,那灰色婴儿虚影也同时抬起手。两只手隔着虚空相对,然后——
合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圆满感。
灰色虚影融入叶无痕体内,在他丹田原本的位置,重新凝聚出一个全新的存在。
那不再是一颗金丹,也不是一个元婴,而是一个……灰色的漩涡。
漩涡缓缓旋转,每旋转一圈,就会从虚空中吸收一丝莫名的力量,转化为精纯的毒元,滋养叶无痕千疮百孔的身体。
破碎的经脉开始重塑,塌陷的丹田重新稳固,龟裂的皮肤逐渐愈合。
而那些原本在他体内肆虐的万千剧毒,此刻全部被吸入灰色漩涡之中。它们在漩涡中碰撞、融合、转化,最终化作最本源的毒力,成为漩涡运转的养分。
破而后立。
以万毒真君的道伤为薪柴,以自身对毒道的领悟为火种,叶无痕在毁灭的灰烬中,点燃了一簇全新的火焰。
他缓缓站起身。
周身的气息完全内敛,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但那双眼睛——瞳孔深处,灰色的漩涡缓缓旋转,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这就是……我的毒道。”
叶无痕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白皙修长,没有任何毒纹浮现,但他能感觉到,只要心念一动,这双手就能释放出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毒力。
而且,不再是单纯的毁灭之毒。
他可以释放腐心草之毒,腐蚀敌人的金丹;也可以释放赤阳花之毒,治愈被寒毒侵蚀的伤者;可以释放噬魂藤之毒,吞噬神魂;也可以释放清心莲之毒,净化心魔……
毒道的千万种变化,尽在一念之间。
更重要的是——那道伤,被他吸收了。
不是承受,不是封印,而是真正的吸收、转化、融合。
万毒真君陨落时的道则反噬,成为了他新道路的基石。
叶无痕抬头看向第九层的天花板。那里,最后一缕万毒真君的残念正在消散。
“谢谢。”他轻声说。
残念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凝聚成一行字:
“路已指明,道需自证。第九层传承,实为‘无’。毒仙谷所有,尽归汝有。望汝……走得更远。”
星光散去。
第九层的光芒彻底熄灭。
整座传承塔开始震动,不是崩塌的那种震动,而是……苏醒。
塔身表面的毒纹全部亮起,从塔基到塔顶,幽蓝色的光芒如水流般流淌。当光芒达到塔顶那颗珠子时,珠子突然脱离塔身,缓缓飘落,悬浮在叶无痕面前。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通体透明,内部有万千毒光流转。仔细看,那些毒光竟然构成了毒仙谷的微缩景象——石林、溪流、花田、甚至能看到七绝毒蛟在沼泽中游动。
“谷主令……”叶无痕认出了这颗珠子。
毒仙谷的掌控之钥。
他伸手握住珠子,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一刻,他清晰感知到了毒仙谷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毒草、每一只毒物。
也包括……谷外正在发生的事。
叶无痕的脸色突然一变。
他感知到,毒仙谷入口处,三尊守护石像正在苦战。
而它们的对手,是一头长达百丈、通体腐烂、独眼燃烧着幽绿鬼火的……
尸蛟。
“终于……找到你了。”
尸蛟的声音透过谷主令传来,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小子,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了吗?本座今日就踏平这毒仙谷,将你和谷中一切,全部吞噬!”
大战,一触即发。
而叶无痕的眼中,灰色的漩涡加速旋转。
正好。
用你这头上古凶物,来试试我新生的毒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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