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青岩蛰伏
第4章：大比前夜
叶灵儿带着担忧和一丝被拒绝的委屈，消失在夜色中。杂物间重新恢复了死寂，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更添几分清冷。
叶无痕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闭上眼睛。叶灵儿带来的消息，并未让他感到意外，反而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证实了他早已料定的猜测。
下死手？毁剑？
叶辰，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果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走到板床前，再次将那半截断剑置于膝上。月光下，暗血色的剑身散发着幽幽冷光，那些扭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缓缓流动。
“你也听到了？”他低声自语，指尖拂过冰凉的剑脊，“他们连你，都不想放过。”
断剑寂然无声，但那丝与他血脉相连般的微弱共鸣，却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家族大比，对于叶家子弟而言，是鲤鱼跃龙门的机遇，是展现价值、获取资源的舞台。但对他叶无痕而言，从来都只是另一个形式的刑场。以往，他作为“废材”，是被迫上台，承受嘲笑与殴打，用以磨砺那些“天才”的锐气，或者衬托他们的强大。
认输？
这个词从未存在于他的选择之中。认输，意味着屈服，意味着承认他们强加给自己的一切——废材、耻辱、不祥。他可以被击败，甚至可以被打死，但绝不能自己低头。
以前不能，现在……拥有了这柄能吸收毒气的神秘断剑后，更不可能！
“想要我的命？来取啊——”他脑海中回荡着自己曾经在心中呐喊过无数次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血色，“看看最后是谁先流血！”
他不再犹豫，重新盘膝坐好，双手虚按在断剑之上。这一次，他不再小心翼翼地去引导那丝丝缕缕的毒气，而是开始尝试，更主动、更大量地将体内那因“废骨”而淤积、反噬的阴寒毒气，逼向断剑！
“嗡——！”
断剑似乎感应到了他决绝的心意，剑身轻轻震颤起来，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鸣。那暗血色的光华陡然炽盛了一分，剑柄处的古朴纹路仿佛化作了无数张微小的嘴，开始贪婪地吞噬汹涌而来的毒气！
“呃！”
剧痛！远超以往的剧痛！
如果说之前引导毒气是细针穿刺，那么现在，简直就是用烧红的烙铁在灼烧他的经脉！庞大的毒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冲过他本就堵塞脆弱的经脉，再被断剑疯狂抽取。这个过程，无异于一场酷刑。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全身。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带着腥味的黑色血珠。他死死咬着牙关，齿缝间溢满铁锈般的血腥味，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但他没有停止！
他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受到，那柄断剑在吞噬了大量毒气后，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剑身不再仅仅是暗沉，而是开始透出一种内敛的、深邃的幽光，仿佛剑体内部蕴藏着一片无垠的毒海。剑柄处的纹路彻底清晰，蜿蜒扭曲，构成一个繁复而古老的符文，触手温润，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更让他震惊的是，当毒气被抽取到一定程度，他感觉自己与断剑之间的联系，不再局限于气息共鸣，而是仿佛有了一丝微弱的精神连接！
他尝试着将一缕意念集中在那剑柄的符文之上。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狭小、不过方寸的混沌空间，悬浮在断剑的剑柄之内！空间灰蒙蒙的，充斥着与他体内同源的、却更为精纯凝练的毒气！而在那混沌空间的中央，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粒在沉浮！
这是……剑内空间？！
虽然这空间小得可怜，但那点光粒，却散发出一种让他灵魂都感到悸动的气息！
这断剑，究竟是何来历？母亲，您到底给我留下了怎样一件东西？！
巨大的惊喜冲刷着剧痛带来的恍惚。他强忍着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痛苦，维持着那缕微弱的意念，试图去触碰那点光粒。
然而，就在他的意念即将触碰到光粒的瞬间——
“噗！”
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精神与剑内空间的连接瞬间中断。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直接瘫软在板床上，眼前阵阵发黑，意识都开始模糊。
断剑上的幽光缓缓内敛，重新恢复了那副暗沉的模样，只是剑身似乎更显古朴沉重。
虽然未能探知那光粒的秘密，但发现剑内空间的存在，以及确认断剑可以承受并转化更大量的毒气，这已是天大的收获！
这意味着，他或许……可以在大比之前，强行冲击一下那堵塞的经脉！哪怕只是冲开一丝缝隙，能够动用微不足道的一丝灵力，配合这柄愈发神秘的断剑，局面都将截然不同！
他躺在冰冷的板床上，大口喘息着，感受着身体如同被碾碎般的痛苦，嘴角却扯出一个疯狂而畅快的笑容。
痛？
比起任人宰割的屈辱，这痛，算得了什么！
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掌心那因为过度引导毒气而再次溃烂、甚至隐隐发黑的伤口，眼神冰冷而炙热。
“叶辰……家族大比……”
“希望你们给我准备的‘厚礼’，不会让我失望。”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大比前夜，暗流汹涌。而在这最不起眼的角落，一柄沉寂多年的凶刃，正在剧毒与决绝的浇灌下，悄然苏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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