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那边的合作意向，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们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还没等平静下来，新的涟漪又来了。这次不是官方的邀约，而是一个带着哭腔、几乎崩溃的求助电话。
“是……是李大师吗？求你们……救救我！我家里……进东西了！”电话那头的男声嘶哑，充满了睡眠不足的神经质，“不是鬼！我感觉不是鬼！但它……它无处不在！一直在看着我！特别是……特别是过了半夜十二点！”
我们约了晚上九点半在他家见面。求助者姓赵，住在老城区一个不算新，但管理还算完善的中档公寓楼。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穿着皱巴巴的居家服，开门禁卡的手抖得厉害。
“它……它就在上面，”赵先生引我们进电梯，声音压得极低，眼神惶恐地四处瞟，“白天稍微好点，一到晚上，尤其是子时以后，那感觉就来了……无处不在……”
电梯停在九楼。走廊灯光昏暗，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和赵先生粗重的呼吸。他哆哆嗦嗦地打开904的房门。
一股混合着外卖餐盒、灰尘以及一种极细微、难以捕捉的……类似电路板过热或者塑料烧焦的异味扑面而来。公寓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但此刻显得异常凌乱，像是主人已经无心打理。灯光有些晃眼，但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知意一进门，眉头就微微蹙起。他不动声色地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了那个暗色木质罗盘。只见罗盘上的指针并非指向某个固定方位，而是在轻微地、持续地、无规律地颤动着，像是一只受惊的昆虫。
“不是阴灵邪祟，”顾知意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没有怨念、执念那种沉重感……但有一种很强的‘窥视’感，很……分散。”
毕哥和徐丽娜开始熟练地布置设备。今晚我们决定开直播，标题我斟酌后定为 【午夜追踪：无处不在的‘注视’——是人是鬼？】 。直播一开，早已等待的粉丝们立刻涌了进来，在线人数迅速攀升。
【来了来了！阳哥团队深夜出动！】
【无处不在的注视？这标题有点瘆人啊！】
【这次又是什么奇葩事？】
【赵先生看起来状态好差……】
“家人们晚上好，”我对着主镜头，尽量让语气平稳，“我们现在在赵先生家。如大家所见，赵先生最近遇到了一些非常困扰的事情，总感觉被某种东西窥视……”
赵先生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紧紧抓着膝盖，指节发白。在镜头和我们的鼓励下，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问题大概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的。起初只是偶尔觉得背后发凉，好像有人盯着。后来，家里的小东西开始莫名其妙地移位——放在桌上的笔会跑到沙发上，关好的橱柜门会自己开一条缝。他以为是记忆出错或者房子沉降。
但情况越来越糟。晚上，家里的灯会毫无征兆地闪烁，智能音箱会突然播放根本不在歌单里的、旋律怪异的音乐，或者在他深夜加班时，客厅的电视会自己亮起，显示一片雪花。
“最可怕的是……是这个！”赵先生颤抖着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是在夜间拍摄的，画面模糊，角度刁钻，像是从高处俯拍——正是他自己在卧室床上熟睡的样子！脸色在手机屏幕光下显得有些青白。
“我……我独居！这绝不是我梦游自拍的！”赵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检查过了！家里所有角落，包括空调出风口、插座孔，我都用专业设备扫描过，没有隐藏摄像头！我真的要疯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锅。
【卧槽！熟睡照片！这太吓人了！】
【是不是被黑客入侵了？】
【扫描过没摄像头？那怎么回事？】
【细思极恐啊！】
时间接近十一点。公寓里的气氛愈发凝重。那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似乎变得明显了一些，萦绕在鼻尖，让人心烦意乱。灯光虽然稳定，但总给人一种随时会熄灭或闪烁的预感。
顾知意闭目凝神，手指轻轻拂过罗盘表面。片刻，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投向客厅连接的一个小房间：“那股‘窥视’感的源头，最集中的地方……在书房。”
我们立刻移步书房。这里更是杂乱，书桌上堆满了各种编程书籍和打印出来的代码纸，地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电脑线缆、网线、电源线。几个显示器黑着屏，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
顾知意手中的罗盘一进入书房，指针的颤动陡然加剧，变得有些狂乱，不再是无规律的抖动，而是开始小幅度的、快速的左右摆荡，仿佛受到了强烈的、混乱的干扰。
“就是这里！”他沉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设备，每一根线缆。
毕哥将主镜头对准书房内部，小心地避开了可能泄露赵先生隐私的文件。徐丽娜也拿出强光手电，配合着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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