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识之海恢复了平静，源初之心在七星守夜人的守护下规律搏动。但苏砚指尖残留的刺痛感提醒着他——那道来自宇宙之外的裂痕，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外部观察者……”李夜擦拭着古剑，剑身映出他凝重的面容，“观测者最古老的典籍中提过只言片语，说我们是‘缸中之脑’，生活在被设定的现实中。”
维度之舟在返航途中轻微震动。星灵化作的老舟子指着船舷外：“看，因果织网正在形成。”
只见虚空中，无数银线从源初之心延伸而出，连接着每一个时空节点。每当一个文明做出重大选择，银线就会分叉，创造新的平行时空。这张巨网美丽而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改变无数生命的命运。
袁客师展开新得的竹简，上面自动浮现古文：“《淮南子》云，‘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原来古人早已参透时空本质。”
突然，织网的一角剧烈震动。某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即将发现超光速技术，这条时间线突然亮得刺眼。
“不好。”辩机手中的佛珠发出预警，“这个突破会让他们直接感知到外部观察者的存在。”
苏砚本能地想要干预，却被星灵阻止：“每个文明都有权知道真相。你的职责不是保护，是引导。”
在苏砚的编序视野中，他看见如果强行阻止这个突破，该文明会因科技停滞而陷入内战；如果放任不管，他们会在恐惧中被外部观察者抹除。
“还有第三条路。”苏砚福至心灵，将一丝源初之力编织进那条时间线。
当那个文明的科学家终于突破光速壁垒时，他们接收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份“欢迎来到宇宙社区”的讯息——来自苏砚编织的善意假象。
李夜若有所思：“你在教他们撒谎？”
“不，我在给他们成长的时间。”苏砚注视着那条逐渐稳定下来的时间线，“等他们足够强大，再面对真相。”
维度之舟突然剧烈倾斜。一道无法形容的色彩从裂痕中渗出，所过之处，因果织网如遇火的蛛丝般消融。
“外部观察者开始干预了。”星灵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
苏砚将手按在甲板上，源初之血与维度之舟深度共鸣。他看见那道色彩的本质——那不是攻击，而是一个“问题”，一个测试本宇宙智慧生命反应的实验。
“他们在问：‘你们值得存在吗？’”
整个团队陷入沉默。这个问题的重量，让连星灵这样的存在都感到窒息。
袁客师突然轻笑：“《道德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来天地之上，还有问询者。”
辩机接话：“佛曰，‘众生平等’。既然平等，何来值不值得？”
李夜的古剑划破虚空，剑尖指向那道色彩：“告诉他们：生命不问值不值得，只问存不存在。”
苏砚受到启发，将团队的意志编织成回应。不是辩解，不是乞求，而是一个简单的宣告：“我们存在。”
色彩停滞了。片刻后，它开始收缩，在完全消失前，留下一个复杂的几何符号。
星灵解读着符号的含义：“观察在继续。下一次接触，将在百万年之后。”
危机暂时解除，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只是开始。外部观察者虽然退去，但留下了监视的印记。
维度之舟返回大唐长安时，七星连珠的天象正好达到顶峰。星光下，长安城灯火通明，百姓们仰望着这千年难遇的奇景，浑然不知刚刚宇宙边缘发生的对话。
苏砚独自登上大雁塔，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不夜城。在他眼中，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生命的意志，每一声笑语都是一个文明的呐喊。
李夜无声地来到他身边：“在想什么？”
“我在想，父亲是否也面对过这样的选择。”苏砚轻声道，“他现在又在哪个时空，继续着怎样的战斗？”
远方的星空中，一颗陌生的星辰突然亮起。在源初之血带来的感知中，苏砚知道那是父亲留下的又一个坐标。
新的征程，在召唤。
而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被动的应战者，而是主动的探索者。因为在因果织网的无数可能性中，他们看见了与其他宇宙建立连接的可能。
生命的价值，不仅在于存在，更在于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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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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