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农业改革，增产之策
马车轮子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响声。我靠在车厢壁上，手臂搭在膝头，指节还残留着昨夜握杖的僵硬。城门在望，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帘子一掀一掀。
我没有回宫。
车停在城外三里处的田埂边。士兵掀开车帘时，我伸手扶住门框，慢慢踩下踏板。脚落地的一瞬，膝盖晃了一下，但我站住了。
眼前是一片荒地。土是干的，裂开细纹，沟渠里没有水。远处几个农夫弯腰在翻土，动作慢，像拖着什么重东西。一个男人蹲在犁旁，手里拿着铁片敲打木柄。他抬头看见我，手停在半空。
我走过去，鞋底沾了泥。走到他面前，说：“这犁还能用？”
他愣了一下，连忙要跪。我说不必。他没跪，但头低着，手还在那犁上。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小人乙。”
“农民乙？”我问。
他点头。
我蹲下来，手指摸过犁头。铁已经磨薄了，边缘卷起。木架歪斜，连接处用草绳捆着。这种犁翻不了深土，费力不说，雨一下就烂在地里。
我说：“如果给你新的犁，铁打的，能省一半力气，你愿意换吗？”
他抬头看我，眼神犹豫。“新犁……贵吧？小人买不起。”
“不要你买。”我说，“官府发。”
他没说话。
我又问：“如果有种子，种下去能多收三成粮，你敢试吗？”
他摇头。“娘娘，不是我不信。前年也发过良种，说是南方来的，结果旱季一到，全死了。去年换了地方，又说肥料不对。我们不懂这些……老天不下雨，再好的种也活不了。”
我站起来，看向田地。这片土不算差，只是没人好好整过。沟渠堵塞，田块零碎，阳光照在干土上，反出白光。
我说：“所以我要改的，不只是种子。”
他看着我。
我说：“我要修渠引水，把零散田并成大块，用新农具深耕。你们不用出钱，只管种。收成多了，官府抽一成，其余归你们。”
他眼睛动了一下。
我说：“第一批试点就在这片地。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领新犁和种子。”
他没立刻答应。过了几息，才低声问：“真能……多打粮？”
我说：“我不能保证天晴下雨。但我能保证，工具对了，方法对了，同样的天，也能多活苗，多收谷。”
他低头看手中的旧犁，手指慢慢松开草绳。
我说：“你先试试。不愿继续，随时可以退。”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伸手去拿地上的斗笠。“小人……愿试。”
我点头。转身朝随行的官员示意。两个差役抬着木箱走来，打开，里面是铁制曲面犁、锄头、镰刀，还有一袋用油纸包好的稻种。
农民乙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犁头。铁是冷的，但他手停在那里很久。
当天夜里，我在临时行宫召见户部侍郎。他进门时带着账本，脸色有些紧。
我说：“设农政司，专管耕地改良。人选你定，明日上报名单。”
他迟疑。“娘娘，眼下财政吃紧，边关刚战罢，修墙耗资不小……这农事改革，是不是缓一缓？”
我说：“正因为边关刚稳，才要立刻动手。将士守得住城，百姓却吃不饱饭，早晚生乱。粮食才是最大的防务。”
他低头记下。
我说：“从国库拨出首批银两，用于采购农具、开挖水渠、聘请技官下乡。所有支出列明细，每月上报。”
他应是。
我又说：“南方耐旱稻种已运抵京仓，即日起分发至试点村落。每户登记领取，不得克扣。”
他问：“若有人冒领？”
我说：“查到一个，罚十倍。经办官吏同罪。”
他不再多言，告退出去。
次日清晨，我在村中空地召集农户。来了三十多人，男女都有，站在土台上下面面相觑。农民乙也在其中，手里还拿着昨晚领的犁。
我站在台前，身后摆着新农具和种子样本。我说：“今天不讲规矩，只讲两件事——怎么种，怎么收。”
我拿起曲面犁，展示如何组装。“这种犁能翻土八寸，比旧犁深三寸。深耕才能保水，苗根扎得牢。”
有人小声问：“这么深，牛拉得动？”
我说：“配双牛或加滑轮。技官会教你们组装。”
我又举起稻种。“这是南方三年选育的耐旱种，遇半月无雨仍可生长。配合新肥，亩产可增三成。”
人群安静了一瞬。
一人问：“要是种坏了呢？”
我说：“第一年试点，损失由官府承担。你们只管按技官指导去做。种得好，明年推广，你们就是第一批教别人的人。”
另一个老人说：“以前也来过官差，画图讲课，结果人一走，啥都没留下。”
我说：“这次不一样。技官驻村一个月，每天下田指导。农政司每月巡查，记录进度。我也会不定期来看。”
农民乙忽然开口：“娘娘，我能先试两亩吗？”
我说：“可以。你带头，其他人看着。谁想加入，随时报名。”
他点头，脸上有了一点颜色。
我说：“从前你们靠天吃饭。现在，我想让天也听你们的。”
没人说话。
过了片刻，有人往前走了一步。“我……我也试。”
又一个女人举手。“我家有半亩地，能参加吗？”
我说：“只要愿意种，就能参加。”
登记开始。差役发下名册，技官在一旁解释条款。农民乙领到一套完整农具和两斗种子，抱在怀里，手指一直摸着犁头的铁光。
太阳升到头顶时，第一批物资发放完毕。二十户登记，共试点四十五亩地。
我走到田头，蹲下抓起一把土。干的，但结构松软。技官说下午就带人来测量水渠走向。
我站起身，看见农民乙正往家走。他走得很慢，时不时低头看怀里的东西。阳光照在他背上，铁犁反射出一道亮光。
我站在原地没动。
远处，土地连成一片，荒芜依旧。
我的手指轻轻擦过尾戒。它还是凉的，烬心火没有回应。
但我知道，有些事不需要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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