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城的落日将最后一丝余晖投射在齿轮教堂的青铜穹顶上，这座由齿轮、发条和蒸汽管道组成的建筑俯瞰整座城市。银月站在教堂前的台阶上，灰蓝色的瞳孔倒映着天空中最后一抹血色晚霞。
就是这里吗？小勺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发着微光的齿轮徽章，徽章此刻正诡异地共振着，发出细小而急促的声。
银月点头，手指轻轻缠绕着自己的银色长发。微型文明的信号就在里面。她的声音很低，小心点，这里的信仰可能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教堂正门是一排相互咬合的巨大齿轮，门上刻着一行已经生锈的铭文：齿轮转动世界。两个身着蒸汽动力外骨骼的门徒拦住了他们。
非信徒不得入内。左边的门徒发出机械般的声音，胸腔内的齿轮运转声清晰可闻。
小勺眼睛一转，假装咳嗽几声，随即从口袋里变魔术般地掏出两个齿轮形状的徽章。愿齿轮神保佑。他将其中一个递给银月，另一枚别在了自己胸前。
门徒的眼睛——实际上是两个发着暗红色光的晶体透镜——扫描了一会儿徽章，然后僵硬地后退一步。巨大的齿轮门开始转动，伴随着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一条幽深的甬道向两人敞开。
银月狐疑地看了小勺一眼：你什么时候——
路边摊买的，小勺咧嘴一笑，三铜板一个，买二送一，你看我还留了个备用的。
教堂内部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壮观。数百个大小不一的黄铜齿轮在穹顶下无声运转，从拳头大到马车轮般巨型的都有，构成了一个精密而复杂的立体机械系统。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管道，淡蓝色的液体在其中流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有机油味道的熏香气息，让人莫名眩晕。
长椅上坐满了信徒，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齿轮形状的吊坠。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棕色长袍，手腕上戴着记录心跳的发条装置，此刻所有人都在低声诵念着什么，声音整齐得如同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
他们在做什么？小勺压低声音问。
银月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那些话语。听起来像是某种祷告词——让齿轮指引道路，让机油润滑灵魂...
教堂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猩红齿轮长袍的机械神父走向祭坛，他的脸完全被黄铜面具覆盖，面具上雕刻着复杂的齿轮花纹，只有眼睛处是两个深邃的黑色孔洞。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那完全是一只机械手臂，每一节指关节都由微型齿轮连接，此刻正随着呼吸有规律地开合。
开始了。随着信徒们的喃喃低语，银月拉着小勺躲到一根粗壮的铜柱后面。
机械神父举起机械手臂，齿轮运转的声音在整个教堂内回荡。齿轮创造世界！他高声宣布。
齿轮转动人生！信徒们齐声回应。
机油净化灵魂！
蒸汽带来永恒！
神殿内的机械装置开始加速运转，头顶的巨型齿轮发出雷鸣般的轰鸣。祭坛中央升起一个金属圆盘，上面摆放着几十个小巧的金属薄片，它们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机械神父用机械手指捏起一片，高举过头。今日圣餐——齿轮神赐予吾等的机油圣饼！
信徒们纷纷伸出手，脸上洋溢着虔诚的表情，仿佛即将获得无上的恩赐。
那不对劲。银月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我能闻到那些的气味...
小勺好奇地嗅了空气：闻起来就是普通的机械润滑油啊？
银月的声音紧绷，那里面混入了某种神经麻痹剂。我曾在北方猎人的陷阱中闻到类似的东西——它们能让猎物乖乖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前排的一名信徒已经将金属薄片放进口中。他的眼睛立刻变得空洞，嘴角却挂着无比幸福的微笑。我感受到了...齿轮神的爱...
该死，这是个骗局！银月握紧了腰间的短剑。
小勺拦住她：等等，这些人已经被洗脑了。要是我们贸然行动，说不定会被当成异端攻击。他狡黠地眨眨眼，让我想想办法...
小勺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里面晃荡着透明中带着七彩光芒的液体。最新研发的分子可乐，他小声解释，一滴能让一桶水冒泡三天三夜。
正当神父忙着分发所谓圣饼时，小勺假装绊倒，整个人扑向前排的一名信徒。抱歉抱歉！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顺势将整瓶分子可乐倒进了祭坛旁的蒸汽管道中。
短短三秒后，整个教堂的蒸汽系统发出了可怕的轰鸣声。管道开始剧烈振动，墙壁上的发光液体变成了沸腾的彩色泡沫，从每个接缝处喷涌而出。天花板上的齿轮发出刺耳的声，运转速度变得忽快忽慢，完全失去了规律。
怎么回事？！机械神父面具下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整个教堂陷入了混乱。泡沫像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吞没了信徒们的双脚。一些人开始惊恐地尖叫，另一些人则陷入更深的恍惚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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