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隐匿身形,如一抹融于林光的淡影,静静地观察着那群忙碌而灵动的金毛灵猴。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猴群最中心、那棵最为粗壮古老的青檀树上。
在深入猴群活动的树林后,他果然有了新的发现。
前方树冠如盖,枝丫虬结如龙。
在离地数丈高的一处天然形成的宽阔树台上,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的金毛巨猿正慵懒地斜靠着主干。
它身高近丈,虽仍是猿猴形貌,却给人一种沉稳如山岳的压迫感。
一身金毛并非其他灵猴那般柔软,而是根根晶莹,在透过林隙的微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如同披着一身金色甲胄。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四肢,比例修长有力,尤其是那一对手臂,奇长过膝,手掌宽大,指爪并非尖锐,却透着一种能轻易分金裂石的厚重感。
其面容也不似寻常猿猴的促狭,反而轮廓清晰,眉骨隆起,生有四耳,一双金瞳开合间精光四射,顾盼自有威严。
此刻,它正捧着一片不知何种灵木制成的大叶,叶中盛着些许清亮琥珀色的液体——正是那猴儿酿。
它不时啜饮一口,神情惬意,但那双金瞳却始终似闭非闭地扫视着整个林间领地,一切动静似乎都逃不过它的感知。
就在高德将一丝极细微的神识试探性地扫过其身躯,试图评估其具体修为时——
“嗡!”
那猴王原本慵懒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电,猛地抬头,金瞳精准地锁定了高德藏身的方向!
并非直接看到,而是一种对气机与能量波动的超强感应!
一股狂暴、凶悍、带着蛮荒气息的妖威骤然从它身上爆发开来,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林间!
三阶后期!而且是底蕴极为深厚、接近巅峰的那种!
更让高德心头凛然的是,随着妖威爆发,那猴王周身隐约浮现出淡淡的虚影——那虚影形似猿猴,却生有四耳,眼眸赤红,周身有水汽缭绕,散发着一股操控水流、引动灾厄的古老蛮荒之意!
荒兽血脉——长右!
《山海经》有载:“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这是一种天生擅长控水、甚至能引发水患的异兽!
眼前这猴王显然继承了一部分长右血脉,虽未必能达到引发洪灾大水的程度,但其控水神通与力量,在同阶中绝对属于佼佼者,尤其是在这水汽充沛的桃花源中,更是如虎添翼!
“吱——!!!”
猴王发出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厉啸,并非愤怒,更像是警告与宣示主权。
啸声如同实质的音波,裹挟着三阶后期的磅礴妖力与一丝长右血脉的蛮荒威压,瞬间穿透淡淡的桃花瘴,直冲高德所在!
林间瞬间寂静。
所有嬉戏的灵猴、饮水的灵狐全都瑟缩起来,惊恐地望向猴王的方向,又不安地瞟向高德隐匿之处。
高德心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
硬拼?自己同样三阶后期,新得神通与重炼妖器在手,未必怕它,但此地是对方主场,更有众多猴群,谁知是否还有其他帮手或者四阶甚至五阶的老猴,且那长右血脉的控水之能未知深浅,一旦打起来,必然惊天动地,很可能彻底破坏此地的平衡,暴露这处隐秘桃源,甚至引来外界不必要的注意,得不偿失。
退走?对方已然警觉,但似乎只是警告,并未立刻发动攻击。
说明这猴王灵智极高,并非一味好斗的凶兽,或许有沟通余地?
电光石火间,高德已然做出决断。
他不再刻意维持完美的【隐鳞藏景】,而是稍稍显露出一丝自身的气息——属于三阶后期紫电雷蛟的威严、精纯的龙威、以及那经历过无数厮杀沉淀下来的、不容轻侮的强者气度。
同时,他收敛了所有攻击意图与神识探查,仅以平和而清晰的神念,向着猴王的方向传递过去一道信息:
“误入宝地,并无恶意。阁下便是此间之主?本王这就离去。”
信息传递出的同时,高德的身形开始缓缓向后退去,动作清晰而稳定,没有一丝仓惶,却明确表达了离开的意愿。
那猴王金瞳中的厉色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于高德干脆利落的反应和那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强大气息。
它巨大的手掌微微摩挲着手中的木叶杯,周身激荡的妖威与长右虚影缓缓收敛,但警惕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高德。
它没有再用神念回应,只是微微昂首,发出了一声低沉却更具穿透力的喉音,目光扫向高德来时的桃林方向,意思不言而喻——速离。
猴群在它的威压下,依旧鸦雀无声,却自动分开了一条通向桃林小径的道路。
高德不再多言,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沿着来路退入粉色瘴气笼罩的桃林之中。
直到彻底脱离猴王的视线与直接感知范围,他才重新将【隐鳞藏景】催动到极致,加速离去。
回程路上,高德心中关于“小青丘”的评估再次刷新。
“一处有主之地……或者说,至少有一位强大的、灵智不低的‘守护者’。” 猴王的存在,让这片桃花源的价值和危险性都大幅提升。
价值在于:能诞生并供养一位三阶后期、身负荒兽血脉的猴王,说明此地灵脉品质极高,资源丰富远超表面所见。
那猴儿酿能被猴王享用,品质恐怕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若能与之建立联系或达成某种协议,收益巨大。
危险在于这位“地主”显然不好惹,领地意识强,且实力强劲。
任何对此地资源的索取行为,都必须考虑到它的态度。
强行夺取的话,代价有些高昂。
“荒兽长右血脉……控水之能……在这云梦泽深处,倒是一份得天独厚的天赋。” 高德思忖着,“或许……未来未必不能合作?至少,暂时不宜为敌。”
他将猴王的存在、实力、特征牢牢记住。
对于如何处理这处“小青丘”桃花源,他的计划需要做出更复杂、更长远的调整。
直接占据或搜刮已不可行,但或许可以尝试更隐秘的观察,寻找猴王或猴群的需求,或者等待更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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