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漫过江南桃林时,不是盛夏那种烈得晃眼的金,是揉了蜜色的暖——像把去年落在麦种里的桃花汁,都融在了光里,洒在老桃树下的麦田里。去年春天埋下的麦种,此刻已长得齐腰高,麦秆是深绿的,麦芒是浅金的,麦穗沉得往下垂,风一吹,金浪就顺着田垄滚起来,一层叠着一层,像给大地铺了匹会动的金绸。更妙的是,这金浪里还混着淡淡的桃花香——不是春天那种浓艳的甜,是清润的、藏在麦香里的柔,吸一口,先闻到麦芒的干爽,再尝到桃花的余甜,像把去年的春天和今年的秋天,都含在了嘴里。
这香是灵气养出来的。去年埋下的麦种沾着桃花瓣的粉,浸着锦绣指尖逸出的淡金灵气,在土里发了芽、抽了穗,竟把桃花的魂儿也融进了麦子里——剥开一颗麦穗,麦粒是饱满的浅黄,咬开时,除了麦仁的香,还能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桃甜,像在吃一颗裹了麦香的桃糖。老桃树的枝桠伸得宽,叶子还没全黄,深绿的叶隙间漏下秋阳,落在麦田里,把金浪染得更暖,连空气里的香,都带着光的温度。
两只小狐狸正在麦浪里穿梭。大狐狸毛色是浅金混着奶白,在金穗间跑过时,毛尖沾着麦芒的细粉,像撒了层碎金;它嘴里叼着去年黑风山孩子送的麦秸小狐狸,麦秸是浅黄的,被灵气养得软乎乎的,这么久了都没变形,连尾巴尖的麦秸碎都还完整——它怕麦秸小狐狸被麦浪蹭坏,叼得很轻,耳朵竖得笔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桃夭,怕它跑丢。
桃夭的毛色比去年更粉了些,是熟透的水蜜桃那种嫩粉,尾尖那撮艳粉像染了桃花汁,在秋阳下亮得扎眼。它不叼东西,只顾着追着空中的灵影跑——灵影的羽毛是淡金混着银白,翅膀扇动时,会洒下细碎的光粒,落在麦芒上,像缀了满田的小星星。桃夭追着光粒跑,一会儿跳起来够灵影的翅膀,一会儿蹲在麦垄间等灵影飞下来,毛茸茸的身影在金穗间时隐时现:刚在这片麦浪里露出个粉脑袋,下一秒就钻进那片金穗里,只留下晃动的麦秆和一串轻软的“呜呜”声,惹得田埂上的孩子们阵阵欢笑。
孩子们都穿着浅色系的布衫,有的扎着羊角辫,有的留着短发,手里拿着麦秸编的小玩具——有小狐狸、有灵影、有麦穗,都是前几天跟着村里的婶子们学编的。他们趴在田埂边的草坡上,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麦浪里的双狐,笑得露出小虎牙:“你看桃夭!又跳起来了!”“大狐狸还叼着麦秸玩具呢,好乖呀!”“灵影飞得好低,是不是要和桃夭玩呀?”笑声脆得像刚摘的脆桃,混着麦香和桃香,漫在田埂上,连草叶上的露水都被笑得晃了晃。
“黑风山的村民托人送来了新磨的麦粉。”年华的声音从田埂那头传来,轻得像风吹麦浪的声息。她穿着件浅青色的布裙,裙角沾着点麦秸的碎末,是刚才路过麦田时蹭上的;发间别着一朵干了的麦花,是黑风山送麦粉的人给她别上的,说“带着麦花,麦饼做得更甜”。她手里提着一个印着双狐图案的粗布布袋,布袋是黑风山的王婶缝的——针脚细密,上面的双狐是用浅黄和粉色的线绣的,大狐狸叼着麦秸玩具,小狐狸追着灵影,和眼前的光景一模一样。
布袋口没扎紧,飘出的麦香浓得很——是刚磨好的新麦香,干爽、踏实,混着麦田里的桃花香,交织成一种特别的香:既有麦子的实在,又有桃花的柔甜,闻着就让人想起刚出锅的热麦饼。“说要和我们的桃花麦种比一比,看谁的面粉更香甜。”年华走到锦绣身边,把布袋轻轻放在田埂上,布袋碰着草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村长还说,等我们的麦子收割了,要组织三界的百姓来开‘麦香节’——到时候大家一起做麦饼、酿麦酒,还要赛一赛谁做的麦饼最香、谁酿的麦酒最醇。”
锦绣正蹲在麦田边,手指轻轻拂过饱满的麦穗——她的指尖沾着点灵气的淡金,触到麦芒时,灵气顺着指尖流转,麦穗上的细毛就泛着淡淡的光,像给麦穗镀了层薄金。她看得认真,连麦芒划过指尖都没在意,眼里满是欢喜:“你看这麦子,颗粒比普通的更饱满,每一颗都沉甸甸的。”她捏起一颗麦粒,放在手心,对着秋阳看——麦粒的胚芽处透着点浅粉,是桃花香渗进去的痕迹,“煮出来的粥肯定带着桃花的清甜,磨成粉做麦饼,不用放糖都甜。”
她转头看向在麦浪里打滚的桃夭——桃夭刚追不到灵影,就赖在麦垄间打滚,把一片麦子压得弯了腰,金穗沾了它一身的粉毛。“桃夭,别把麦子压坏了。”锦绣笑着喊它,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不严厉,“我们还要留着做麦饼呢,压坏了就没麦粉给你做甜饼吃啦。”
桃夭闻言,耳朵尖立刻竖了起来,原本蜷着的身子“唰”地站起来,动作快得像阵风。它也不打滚了,蹦蹦跳跳地跑到锦绣身边——跑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被压弯的麦子,怕再碰坏了;到了锦绣面前,它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手背,蹭得轻软,像在撒娇认错;尾巴尖的粉色在秋阳下格外鲜亮,扫过锦绣的手腕,痒得她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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