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谷的夜风裹着星辰草的淡香,像一匹被揉碎的银纱,轻轻拂过青石上三人的衣摆。无忘靠在微凉的石面上,额角未干的血迹被风卷得微微发皱,暗红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凄楚。年华跪坐在他身侧,指尖捏着浸过草药汁的布条,正小心翼翼地缠绕他手臂上的伤口——那道伤口深可见骨,是之前与暗影使者缠斗时被黑刀划开的,此刻还在缓缓渗着血珠,落在石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紫。
“疼吗?”年华的声音很轻,像落在草叶上的星粒,她抬手拂去无忘额前凌乱的发丝,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这草药是之前在云雾山采的‘凝血草’,能止血消炎,就是味道苦了些。”
无忘摇摇头,声音带着刚经历恶战的沙哑,却依旧温和:“不碍事。倒是你,刚才在后山小路,手臂也被黑衣人划了一道,怎么只顾着我?”他目光落在年华左臂的衣袖上,那里有一道明显的裂口,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浸透了布料,在月光下格外扎眼。
年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将手臂往后缩了缩:“小伤而已,比起你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刻意转移话题,抬眸望向谷中那片泛着微光的草甸,“你看,星辰草都亮起来了,像是撒了一地的碎星。”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整片草甸都泛着细碎的银辉。星辰草的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密的银毛,月光洒在上面,每一根草叶都像是被匠人精心镶嵌了钻石,风一吹,光粒便顺着草叶滚落,落在地面上,汇成一片流动的星屑。草甸边缘的溪流泛着粼粼波光,溪水倒映着漫天星辰,分不清是天上的星落在了水里,还是水里的星飘上了天。
锦绣蹲在一旁,手里攥着一块干净的素布,想帮着年华打下手,却又怕碰疼无忘的伤口,只能局促地搓着布角。她的膝盖还隐隐作痛,之前被石头磕破的地方,虽然敷了草药,却还是在走动时传来阵阵牵扯感。但比起无忘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这点疼似乎又轻得像一阵风。
“暗影使者……没追来吧?”锦绣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总能想起刚才在望月台后山,无忘独自留在小路阻拦黑衣人的背影,那道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挺拔,却也格外孤单,像一株独自扎根在悬崖边的青松。
无忘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一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把他们引去了西边的乱石坡。那里全是嶙峋的怪石,还有很多岔路,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却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但暗影使者心思缜密,我们从望月台撤离时,他肯定看到了我们往东边跑,说不定很快就能猜到我们在落星谷。我们得抓紧时间,必须在他追来之前收集好星灵气。”
年华刚帮无忘系好布条,闻言立刻抬眸看向谷顶的天空。墨蓝色的天幕上,北斗七星的位置格外清晰,勺柄正指向东方,那是亥时末的标志。“现在是亥时末,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星灵气与其他灵气不同,它只在子时星光最盛时汇聚,而且必须找到聚灵点才能收集。我们得先在草甸里找找,看看哪里是星灵气的汇聚之处。”
话音刚落,灵影便展开琉璃色的翅膀,从青石上飞了起来。它在空中盘旋一圈,翅膀扇动着,洒下一串细碎的光粒,像是在为他们引路。小狐狸也从锦绣的脚边蹦了起来,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裤脚,带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它朝着草甸中央跑去,尾巴高高翘起,像是一根毛茸茸的小旗子。
“它们好像知道聚灵点在哪里。”年华笑着说,拉起锦绣的手,“我们跟上去看看。”
无忘扶着青石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浮,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浑身肌肉的酸痛,但脚步依旧稳健。锦绣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手臂上包扎好的布条,能隐约感受到下面传来的温热——那是他的体温,也是他伤口渗出的血温。
小狐狸在草甸中央停了下来,用粉色的小爪子扒了扒地面,然后抬起头,朝着锦绣和无忘叫了两声。它的叫声很轻,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滴,带着一丝急切。灵影也落在了小狐狸身边的草叶上,翅膀轻轻扇动着,对着地面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
“它好像发现什么了。”无忘加快了脚步,锦绣连忙扶紧他,两人并肩朝着草甸中央走去。脚下的草叶软软的,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草叶上的光粒沾在裤脚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钻。
走到小狐狸身边,几人才发现,草甸中央的地面比周围略低一些,像是一个天然的圆形凹地。凹地的直径约莫一丈,边缘长满了普通的星辰草,而凹地中央,却长着一株与其他星辰草截然不同的植物——它的叶片更宽,颜色也更深,呈暗紫色,像是被浓墨晕染过一般。叶片上的光粒不是散碎的,而是聚成了一颗颗小小的光珠,晶莹剔透,像是缀在叶片上的星辰,轻轻一碰,便会滚落在地,化作一道银色的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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