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走远了。
祠堂的门还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烛火晃了两下。我站在原地没动,手扶着门框,看着那辆考古队的车在远处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雪线尽头。
屋里静下来。
香炉里的灰是冷的,三根线香烧到了底,只剩一小截炭头立着。我转身走到供桌前,把剩下的香收进匣子。桌上摆着两块牌位,左边刻“守”,右边刻“开”,中间空着一块凹槽,像是等什么放进去。
这祠堂不大,四面墙都是木板拼的,年头久了,接缝处裂了口。屋顶有扇小天窗,阳光斜着照进来一道,正好落在那块空白的祭台上。
我蹲下身,摸了摸祭台底座。手指碰到一处凸起,轻轻一按,木板发出咔的一声,滑开一道暗格。
里面躺着一封信。
纸已经发黄,边角有些破损,但封口是完好的。信封上没有字,也没有印章。我把信拿出来,沉了一下,才拆开。
字迹是两个人写的。
左边的笔锋稳重,一笔一划很用力,写的是“吾兄守于门内,日夜不怠,弟虽行于外,心常念之”;右边的字轻一些,却更急,写着“吾兄若知我志,必不阻我前行,天地之大,岂容一人独断生死”。
中间一行字是并排写的,墨色交错,像是两人同时落笔:“守与开,本为一体。”
我没有再往下看。
把信平铺在膝盖上,坐到地上。头顶那束光慢慢移过来,照在纸上。三百年前的事,就这么躺在手里,没有惊天动地,也没有血雨腥风,只是一封没寄出去的信。
梁上传来响动。
我抬头,看见几个人影站在横梁上。穿的是老式长袍,有的拄拐,有的抱剑,脸上带着旧时代的纹路。他们是族老们的魂魄,一直守在这祠堂里,从不说一句话。
现在他们低头看着我,眼神不一样了。
一个老头从梁上跳下来,落地没声音。他走到供桌前,伸手想去碰那封信,又缩回手。他说:“这信……不该打开。”
我说:“可它一直在这里等。”
“不是等你。”他说,“是等他们自己回头。”
我没说话。
他又说:“当年那一夜,双生子站在门两边,谁也不肯先让一步。一个说‘开门必乱’,一个说‘不破不立’。吵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信写好了,也没人敢送。”
“后来呢?”
“后来……”他声音低下去,“他们都死了,一个死在门前,一个死在门外。尸首都没合过。”
屋里的风停了。
我重新把信看了一遍,从头到尾。写信的人没有署名,可我能感觉到,他们不是在争对错,是在求理解。一个怕天下失衡,一个怕众生无路。他们都知道对方是对的,可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我把信折好,站起来,走到祭台前。
“我要把它放进去。”
老头拦了一下,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你不是纯血,不懂这种执念。”
“我不懂执念。”我说,“但我懂责任。你们守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一句话吗?现在这句话来了,为什么不让它落地?”
没人再说话。
我把信放进那个空着的凹槽里。刚放稳,左右两块牌位突然震了一下。香炉倒了,蜡烛灭了,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我站着没动。
片刻后,左边的牌位开始掉灰,像下雨一样,细密地落在供桌上。接着是右边的。灰不是往下掉,是往外飘,绕着中间那封信转了一圈,才缓缓落地。
梁上的魂魄一个个跪了下来。
有人低头,有人掩面,有人嘴里念着听不清的话。那个老头站在我旁边,看着两块牌位,忽然笑了下,眼角有光闪了一下。
“三百年了。”他说,“他们终于……认了对方。”
光柱移到了信上。
那张纸没烧,也没烂,反而亮了一瞬,像是被什么吸了进去。接着,整个祭台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退后一步。
老头问我:“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我说不知道。
“因为你不怕揭开旧事。”他说,“也不怕承担后果。你不是来延续仇恨的,你是来结束它的。”
我没答。
他看了我一会儿,转身走向梁柱。其他魂魄也慢慢散去,有的化成烟,有的直接消失。临走前,他留下一句:“从今天起,这里不会再锁住谁了。”
门还是开着。
我坐在门槛上,背靠着门框,看着里面的供桌。三块牌位并列摆着,中间那块虽然空着,但位置定了。风吹进来,带起一点灰,落在信封上,像盖了印。
外面有人路过,脚步踩在雪上咯吱响。是个孩子,手里拿着风筝,跑过门口时朝里看了一眼,又跑了。
我起身关上门。
锁扣合上的声音很轻。
转身往议事堂走,路上遇到几个翻地的人。他们抬头打招呼,我点点头。走到半路,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站在祠堂门口听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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