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刀柄,膝盖深深陷进碎裂的石板缝隙里。右手掌心的烙印突突直跳,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每一次呼吸,肋骨深处的钝痛就扯着肺叶抽动一下,那根断骨似乎正随着心跳一寸寸往内脏里扎。我没抬头,但能清晰地感知到石棺的方位——那扇悬停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青铜棺盖,正在无声地滑动。
没有机关转动的咔哒声,也没有风吹过的痕迹。是棺盖自己在动。
一种极细微的摩擦声,像是青铜在与空气达成某种古老的契约,又像是时间本身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我盯着地上越洇越大的那滩血,看着血泊里自己的倒影慢慢抬起头。视线越过符阵烧焦的残痕,落在缓缓开启的石棺上。曾经覆盖整座主殿的守护阵纹,如今只剩下几道焦黑的裂痕,如同被雷火劈过的蜘蛛网,在幽暗里明明灭灭。
里面没有金光,没有雾气,也没有预想中飘忽的影子。只有一具尸体,平静地躺在青铜底座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衣袍整齐,那张脸熟悉得让我喉头发紧。
张远山。
他的脸比三年前我最后一次见他时还要枯瘦,皮肤泛着一种金属般的青灰色,像是被某种物质浸透后凝固了。右臂本该装着义肢的地方空荡荡的,断口处缠着暗色的符纸,已经发黑,边缘甚至长出了细密的霉斑。他左眼紧闭,右眼却微微睁开一条缝,瞳孔没有涣散,映着从头顶裂缝漏下的微光,竟像是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意识。
他不该在这里。
昆仑断崖那一战,我亲手将他推进焚坑,烈火烧了整整一夜。尸骨无存,连灰烬都被山风吹散。可眼前这具身体,绝不是新近放进去的——尸斑早已固化,关节僵硬如铁石,连他腰间挂着的那封家书都没有腐朽,纸角系着的褪色红绳,打的是张家祖传的“守心结”,只有血脉至亲才会这样系。
我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气冲进鼻腔。剧痛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左手慢慢松开刀柄,撑着地的胳膊用力,一点一点把身体往上顶。膝盖抖得厉害,但我还是站起来了。每迈出一步,脚下都踩碎一层薄霜,那是地脉寒气凝结成的“冥霜”,老辈人说,这是通往阴冥地界的门槛。
几步走到石棺边上。
尸体没有任何动静。没尸变,没低语,连一丝气息都感觉不到。我只是静静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背弃张家、却又在最后关头递出关键消息的男人。他的嘴角似乎还凝着一丝未散的悲凉,不像死于愤恨或恐惧,倒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
我抽出半截黑金古刀,用刀尖轻轻挑开他衣领。脖颈上有一道极细的环状刻痕,深深嵌进皮肉里,像是被人用工具一圈圈精心割出来的。这不是搏斗留下的伤,是某种仪式刻下的标记。我恍惚记得在《守门录》残卷里见过类似的描述——“活体门钥”需以血脉为引,魂魄为锁,肉身作容器,最终成为开启“归源之门”的信标。
“活体门钥”——这个词猛地砸进脑海。
我不再犹豫,左手探出,指尖悬停在他太阳穴上方。发丘指微曲,还未接触,体内的麒麟血已经微微发烫,如同沉睡的火种被唤醒。我能感觉到那股古老的力量正顺着血脉奔涌,直抵指尖。
就在即将碰触的刹那,右手掌心的烙印骤然变冷,像一块冰烙进了皮肉。我顿了一下,手指还是落了下去。
嗡——
记忆如潮水般倒灌进来。
最初的画面是雪。漫天大雪落在长白山深处的隐秘祭坛,祭坛矗立在悬崖边缘。天色昏沉,雪粒被风卷着砸在石阶上,沙沙作响。张远山跪在石阶上,怀里紧紧抱着一卷泛黄的密卷,上面是“双生分割录”几个字。他的手指冻得青紫,却仍死死攥着卷轴,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指望。
他抬头望向高台,张怀礼站在那里,灰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权杖轻点地面,我听不见声音,但看唇形分明是:“你逃不掉的。”
接着是刑房。四壁刻满了逆转的符文,幽绿的烛火把墙上的影子照得扭曲变形。张远山被铁链锁在青铜架上,身上插着几十根铜针,每一根都连着一张人皮地图——那是用活人皮绘制的“血脉图谱”,记录着张家历代守门人的命格走向。他的意识在挣扎,嘴唇不断开合,反复念叨着一句话:“不能让他打开……门后的东西不是力量,是吞噬……”
然后是改造。机械臂硬生生嵌进肩胛骨,符咒一道接一道烙进骨骼,他的眼睛被挖掉一颗,换上了翡翠色的晶体。每一次手术,他都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直到嗓子彻底哑掉。最深的一次,他们剖开他的胸膛,取出心脏,在里面植入了一枚青铜齿轮,据说那是“归源协议”的核心部件。
最后一幕,是他被抬进这间主殿,放入石棺。一个穿着族老袍服的人低声念诵着封印的咒文,而张怀礼站在角落阴影里,手中握着一枚玉牌,正面是“守”,背面却是个“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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