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叶堆里的潮气顺着衣料往骨头缝里钻,凌倾雪抱着沈默踉跄着冲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干,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身后的脚步声、猎犬吠声还在追,可她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沈默的身体沉得像块铁,肩膀上的麻醉针还露着半截,脸色白得像宣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姐,往这边!”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死死拽着凌倾雪的衣角,把她往灌木丛深处拉。这里的树枝长得歪歪扭扭,带着尖刺,划过皮肤火辣辣地疼,却能挡住追踪队的视线。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十几米,直到听不到身后的动静,才瘫坐在一棵老树下。凌倾雪把沈默轻轻放在铺满松针的地上,刚要去拔他肩膀上的麻醉针,手指刚碰到针管,就被沈默抓住了手腕:“别拔!硬拔会留药在肉里!”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指尖滴在沈默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凌倾雪看着他苍白的脸,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那怎么办?他快没气了!”
沈默咬着牙,从怀里掏出那个只剩小半瓶的疗伤药剂,塞给她:“涂在伤口周围,试试能不能中和药效。”他说着,用没受伤的手撑着地,警惕地看向四周——森林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谁也不知道黑蝎族的人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凌倾雪颤抖着拧开药剂瓶,淡粉色的膏体泛着银光,草药混着晶粉的味道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她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在沈默肩膀的伤口周围,指尖刚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那抹银白色的火焰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像一层薄纱裹住了她的指尖。
“!”凌倾雪吓得差点松手,银火却温顺地贴着沈默的伤口,没有灼烧感,反而散发出柔和的温热,和药剂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沈默也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银火顺着伤口蔓延,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竟然慢慢止住了血,连周围的红肿都消了点。更奇怪的是,沈默原本紧闭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微弱。
“有用!”沈默惊喜地低呼,“你看他的脸,有血色了!”
凌倾雪低头看去,果然,沈默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眼皮轻轻动了动,似乎要醒过来。她心里一喜,刚想再涂些药剂,银火却突然消失了,掌心只剩下那丝熟悉的暖意。
“怎么回事?”她急了,搓了搓掌心,想再召唤出银火,可银火像睡着了一样,再也没出现。
“别慌,先把药剂涂完。”沈默按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刚才银火已经起作用了,你看他的呼吸。”
凌倾雪静下心来,继续给沈默涂药。这次没有银火,可药剂的效果依旧明显,沈默肩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层薄痂,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嘴里还轻轻哼了一声,像是从深沉的睡眠里挣脱出来一点。
过了大概五分钟,沈默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银灰色的眼神还有些迷茫,看了看凌倾雪,又看了看沈默,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没死?”
“你吓死我们了!”凌倾雪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个傻子,为什么要替我挡枪?”
沈默的眼神慢慢清明起来,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总不能……让你死吧。”他动了动胳膊,发现肩膀不怎么疼了,惊讶地挑眉,“我的伤……”
“是我们自制的药剂,还有你的银火!”沈默抢着解释,把刚才银火出现的场景说了一遍,“你的银火碰到他的伤口,麻醉劲好像真的减半了,刚才他都快没气了,现在都能说话了!”
沈默看向凌倾雪的掌心,眼神里满是惊讶:“银火……还能中和麻醉剂?”
“我也不知道。”凌倾雪摊开手,掌心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火焰的痕迹,“它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根本控制不了。”她想起刚才银火贴着伤口的温热感,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银火,好像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刚才她那么着急,它就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沈默的声音里满是真诚,他试着坐起来,发现除了有点头晕,身体竟然没什么大碍,“麻醉劲好像真的退了很多,刚才我感觉身体像被灌了铅,现在能活动了。”
“别乱动!”凌倾雪按住他,“再休息会儿,黑蝎族的人可能还在附近。”她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半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喝点水,补充点体力。”
沈默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衣服,却让他感觉清醒了不少。他看着凌倾雪脸上的泪痕和划痕,还有沈默胳膊上缠着的布条(刚才临时用衣服撕的),心里暖暖的——末世里,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拼命地守护。
“对了,沈默,你的胳膊怎么样?”凌倾雪突然想起沈默还在流血的伤口,赶紧拿出药剂,“快,我给你也涂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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