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吝啬的画家,只肯在天际涂抹一层稀薄的鱼肚白。铁风城外最后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土和破晓前特有的清冷气味。胜利的旗帜已然插上城头,但在这片离主战场数里外的乱石滩涂上,气氛却紧绷如将断的弓弦。
谢凛的亲卫队在此结成圆阵,刀剑向外,沉默地护卫着中心。他们的铠甲上凝结着血与霜,眼神却比这戈壁的清晨更冷,警惕地注视着一切风吹草动——既防溃兵袭扰,也防……某些来自“自己人”的视线。
这里没有胜利的欢欣,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谢凛半跪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萧澈。他早已卸下了沾满血污的沉重铠甲,只余一身玄色劲装,此刻也被萧澈胸前不断洇开的暗红浸透。他的一只手臂稳稳托着萧澈的后颈和肩背,另一只手则死死按压在萧澈左胸那狰狞的箭伤上方——不是伤口本身,而是旁边一处看似完好的皮肤。只有离得极近才能看到,他掌心下,萧澈心口的衣料隐约透出微弱的、断续的赤金色光晕,那是命纹在极其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生机。
萧澈的脸白得如同他散落的霜发,毫无生气。长睫紧闭,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濒死之人特有的、令人心揪的嘶声。那支漆黑的箭矢依旧钉在他胸口,随着谢凛按压的力道和萧澈自身微不可查的颤动,箭羽偶尔会轻轻摇晃一下,每一次摇晃都像一柄钝刀,狠狠剐在谢凛心上。
墨尘站在三步之外。这位机关大师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素色宽袍,与周围血腥狼藉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着眉,目光在萧澈胸口、谢凛按压的手以及两人之间那微弱的命纹共鸣光晕上来回扫视。他手中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结构极其精密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发出几乎听不见的蜂鸣,表面蚀刻的符文随着萧澈气息的变化而明灭不定。
青鸿单膝跪在谢凛侧后方,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怀中抱着谢凛卸下的佩剑和象征皇权的玄铁扳指,目光却死死盯着萧澈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没有人说话。
只有戈壁清晨的风,卷着沙砾,呜咽着掠过岩石。
谢凛(猛地抬头,眼眶赤红,眼底是濒临崩溃的暴戾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墨尘!”
他喊的不是“墨先生”,不是“墨宗师”,而是直接叫出了名字,带着一种走投无路、不管不顾的凶狠。
谢凛:“还有什么办法?!”
谢凛(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声音却在颤抖中透出极致的凶狠):“朕不管什么代价!不管要用什么!你给朕想!想不出来,朕今天就拆了你这把老骨头,让你给他陪葬!”
这不是威胁,是陈述。谢凛此刻的状态,完全做得出来。
墨尘抬眸,平静地迎上谢凛那双几乎要噬人的眼睛,仿佛没听到那句“拆骨头”。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猛地剧烈跳动了几下,随即黯淡下去。
墨尘(声音平缓,却字字清晰):“血契共鸣已达极限,仅能暂缓生机流逝。箭矢伤及心脉本源,寻常医术药石,无力回天。”
青鸿猛地闭了闭眼,脸色灰败下去。
谢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按在萧澈心口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他没有咆哮,没有发狂,只是死死盯着墨尘,仿佛要从他脸上盯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转机。
墨尘(话锋一转,目光投向西南群山方向):“唯有一处,或有一线生机。”
谢凛(眼底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说!”
墨尘:“机关城。真正的核心,血契起源之阵,‘双心同频’最终之所。”
墨尘(看向谢凛,又看向他怀中气息奄奄的萧澈):“你们二人血契已被生死之际彻底激发,但能量狂暴无序,如同决堤洪水,不仅无法疗伤,反成催命符。唯有借助机关城核心大阵,以‘双心同频’为引,将这股共生之力与整个机关城积蓄千年的精纯能量相连,方有可能——”
墨尘(顿了顿,吐出四个字):“——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
青鸿倒抽一口冷气。
谢凛却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去思考这“一线生机”到底有多渺茫,这“逆天改命”要付出何种代价。
谢凛(打断墨尘,声音斩钉截铁):“怎么去?最快!”
墨尘(微微摇头):“机关城核心入口,远在西南群山深处,距此千里之遥。以常法赶路,纵使日夜兼程,也需五日。他……”
墨尘的目光落在萧澈苍白如纸的脸上,未尽之意显而易见——萧澈的状态,别说五日,能否撑过五个时辰都是未知。
谢凛(眼底的疯狂骤然凝聚成一种可怕的冷静,他低头看着萧澈,又抬头看向墨尘,一字一句):“‘苍穹’。”
谢凛:“用‘苍穹’载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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