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崔成那充满污言秽语、喋喋不休的叫骂中,缓缓流逝。一个时辰过去,紧闭的庄园大门依旧毫无动静,甚至连墙头都看不到几个人影,只有那冰冷、坚固的水泥墙体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狂怒。
这死一般的寂静,比任何反击都更让崔成感到憋屈和狂躁!他仿佛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又像是独自一人在上演一出滑稽的独角戏,对方连个看客都吝于露面!
“他妈的!缩头乌龟!孬种!给脸不要脸!” 崔成脸色铁青,因愤怒和长时间叫骂而显得越发扭曲,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感觉肺都要气炸了!“以为躲着就没事了?以为这破庄子是铜墙铁壁?今天不把你揪出来碎尸万段,老子跟你姓!”
他身边一个獐头鼠目、一看就是地痞头目的汉子,凑上前来,脸上带着谄媚和阴狠,低声道:“崔公子,这么骂下去也不是办法,那小子摆明了是怕了您,缩在里面当王八呢!依小的看,不如……来点狠的?”
“狠的?什么狠的?”崔成喘着粗气,恶狠狠地问道。
“这大门是木头包铁的,看着结实,但总归是木头!还有这庄子外墙,不少地方是土坯的!咱们……” 地痞头子眼中闪过凶光,压低声音,“放火!用火攻!烧他娘的大门!再不济,点着火把扔进去,看他出不出来!等里面乱起来,咱们一拥而上……”
崔成眼睛一亮!对!放火!这主意好!既能逼出李长修,又能出口恶气!他正欲下令——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带着几分讥诮的女子声音,突兀地在人群侧后方响起:
“哟,好大的威风啊。三百多条汉子,堵着人家门口骂街,骂累了还要放火?博陵崔氏,就是这般教导子弟的?真是丢尽了你们祖上的脸面!”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浓浓的鄙夷。
所有人悚然一惊,齐刷刷地转头望去!
只见人群外围,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约莫三十许岁、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朴素却干净利落的红色劲装的中年妇人。她未施粉黛,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一股久经风霜的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清澈,此刻正冷冷地扫视着崔成等人,目光锐利如剑。她背后,背着一个用布条包裹的长条形物件,看形状,像是一柄剑。整个人站在那里,明明只有一人,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锋芒毕露的感觉。
正是云游四海、路过此地的大唐女侠,卫国公李靖的夫人,红拂女——张出尘!
她恰巧途经蓝田,听闻此地有位奇人异士,将一处流民营地治理得井井有条,心生好奇,便顺路前来看看。远远就听到这边喧嚣震天,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走近一看,竟是一大群地痞恶奴,围攻一座庄园,为首者更是嚣张跋扈,自报家门是博陵崔氏!红拂女生平最恨的便是这等仗势欺人、欺压良善的世家纨绔,尤其对方还姓崔!当年她行走江湖,可没少受这些“五姓七望”子弟的气。
崔成见对方只是个孤身女子,虽然气度不凡,但并未放在眼里,尤其是对方那轻蔑的语气,更让他火上浇油,他怒极反笑:“哪里来的疯婆子?敢管本公子的闲事?活腻歪了是吧?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抓了,卖到窑子里去!”
此话一出,红拂女眼中寒光一闪!她行走江湖多年,侠名远播,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找死!”
一声清叱,如同平地惊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红影已如鬼魅般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招式。红拂女身影一晃,便已欺近崔成身前数步!她甚至没有拔出身后的剑,只是身形闪动间,双手如穿花蝴蝶,掌指翻飞,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砰砰砰!咔嚓!啊——!”
一连串密集的闷响、骨骼碎裂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挡在崔成身前的几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家丁恶奴,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或是胸口如遭重锤,倒飞出去;或是手腕剧痛,兵刃脱手;或是腿骨发出脆响,惨叫着倒地!红拂女的攻击精准、狠辣、迅捷无比,专挑关节、要害,一击必中,中者立倒!
“保护公子!”有人惊呼。
然而,红拂女的速度太快了!她如同穿行在羊群中的猛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地痞、家丁,在她面前简直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偶尔有几个反应快、有些功夫在身的府兵试图上前阻挡,也被她三两下打翻在地,筋断骨折!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已有二十余人躺在地上,抱着断手断脚哀嚎翻滚,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而红拂女,甚至气息都没有乱一下,依旧站在原地,红衣猎猎,纤尘不染,只是冷冷地看着被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的崔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崔成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他身边的狗腿子们也全都傻了眼,拿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这女人的身手,简直闻所未闻!他们这三百来人,在她面前,好像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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