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喊杀声彻底平息,只余下零星的火光和伤者的呻吟。残余的土匪和他们的家眷,约莫百余人,被集中到了山寨中央的空地上。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惊恐,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的羔羊,不安地看着周围那些手持利刃、神情冷峻的黑衣“山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许多人低声啜泣,孩子们紧紧抓着父母的衣角,眼中满是恐惧。
李长修在薛仁贵、程楚墨等人的护卫下,走到人群前方的高台上。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冰冷而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惶恐不安的脸。
这沉默的审视,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人群的哭声和骚动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终于,李长修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们,都是黑风寨的人。”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刚才,你们的寨主‘坐山虎’,还有他手下那些杀人如麻、作恶多端的悍匪,已经被我们剿灭!”李长修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凛然的杀气,“他们杀人越货,掳掠百姓,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台下传来一阵压抑的惊呼和抽泣。许多人低下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但是!”李长修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并非天生就是恶人!很多人,和你们一样!”
他伸手指向台下那些被看押的、有家眷的老弱妇孺,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你们当中,有的是被官府欺压,活不下去,被迫上山;有的是被土匪掳掠,家破人亡,不得已从贼;有的是为了养活爹娘孩子,不得不昧着良心,干些打杂放哨的勾当;甚至……还有人是被逼着入了伙,手上从未沾过无辜者的血!”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击在许多人的心上。他们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惊讶、委屈和一丝被理解的酸楚。是啊,谁天生就想当土匪呢?
“你们看看周围!”李长修指向那些被山鹰队员收敛的土匪尸体,又指向那些被捆绑看押的悍匪,“那些死掉的、被抓的,才是真正的祸害!是他们,把你们拖进了这泥潭!是他们,让你们背上了‘土匪’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是他们,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永远活在恐惧和绝望里!”
他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的力量,将矛头精准地对准了已被消灭的匪首和核心骨干,巧妙地将这些底层喽啰和胁从者与他们区分开来,并赋予了“受害者”的身份。
“你们想不想摆脱这个身份?!”李长修突然厉声喝问!
台下众人一怔,下意识地点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们想不想让你们的孩子,不用再躲躲藏藏,能堂堂正正地做人?!想不想让你们的父母,能安享晚年,不用担惊受怕?!想不想让你们自己,能挺直腰杆,靠自己的力气,吃上一口干净饭?!”
“想!想啊!”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喊出来!这喊声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众人压抑已久的情绪!谁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谁愿意一辈子背着土匪的污名?!
“好!”李长修重重一拍面前的木桌(从聚义厅搬来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蓝田县男李长修!现在,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我不管你们过去是谁,手上有没有沾过血!只要你们从此刻起,真心悔过,愿意放下屠刀,跟我走,我李长修,就对你们过往的一切,既往不咎!”
“我会带你们去我的庄园!那里有田可种,有工可做,有屋可住!我会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穿!我会请先生教你们的孩子读书识字!我会请郎中给你们和你们的父母看病!我会帮你们洗脱匪籍,办理新的户籍,让你们成为堂堂正正的大唐良民!”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人群中炸响!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屋住?给孩子读书?给老人看病?还能……变成良民?!这……这简直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真……真的吗?”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颤抖着问,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希冀。
“我李长修,言出必践!”李长修声音铿锵,“但,我有条件!”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第一,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和庄园的规矩!勤劳肯干,不得偷奸耍滑,更不得再有匪性!”
“第二,必须与过去的罪恶一刀两断!若有人心怀不轨,或与外界土匪勾结,一经发现,立斩不赦!绝不姑息!”
“第三,用你们的劳动和忠诚,来赎清你们罪罪过,证明你们改过自新的决心!”
恩威并施,条理清晰!既给了希望,也划下了红线!
短暂的沉默后,突然,一个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李爵爷!小人愿意!小人愿意跟您走!求爵爷给条活路!给娃一条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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