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雨林巨树的时间年轮
林野将时间之眼嵌入时序罗盘的凹槽时,亚马逊雨林的湿热空气正顺着越野车的缝隙往里钻。罗盘屏幕上的星轨图突然亮起,绿色的光带在南美洲的轮廓上蜿蜒,最终定格在马瑙斯市边缘的一片原始雨林——那里的“时间巨树”正在吞噬周围的橡胶林,卫星图像显示,巨树的树冠在三天内扩大了十倍,枝叶间还缠绕着1920年代的蒸汽管道。
“老陈的情报说,这棵树是1925年种下的橡胶树苗,被时间泡卷入后成了‘活锚点’。”阿银将战术地图摊在膝盖上,指尖划过标注着红色警示线的区域,“它的年轮里藏着不同时代的记忆碎片,现在那些碎片开始往外溢了。”
越野车在雨林边缘的伐木站停住,林野推开车门,立刻被浓郁的橡胶味包裹。伐木站的木屋一半已经被藤蔓覆盖,墙上的日历停留在2019年7月,而屋檐下悬挂的砍刀却泛着1940年代的铁锈,刀鞘上刻着的五角星还很清晰。
“这里的时间层在交替闪现。”林野捡起地上的一张报纸,头版新闻是“橡胶价格暴跌”,日期却是1932年,纸张边缘却印着2023年的环保标语。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锯木声,回头时看见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正在锯树,电锯的轰鸣声里竟夹杂着斧头劈柴的钝响——男人的下半身是现代工装裤,上半身却穿着1920年代的粗布褂子,手里的电锯正在慢慢变成斧头。
“时间融合症。”阿银按住他的肩膀,“被时间泡长期影响的生物会出现这种症状,身体部位属于不同时代。我们得尽快找到巨树,否则整个伐木站的人都会变成‘时间缝合体’。”
穿过伐木站的铁丝网,雨林的植被越发茂密。林野注意到树干上的割胶痕迹很奇怪:新的刀痕渗着乳白色的胶液,旧的却已经结了深褐色的痂,而最古老的那些痕迹里,竟嵌着几枚1920年代的铜纽扣,纽扣上的商号还能辨认——“英属马来亚橡胶公司”。
“这些纽扣是当年殖民者留下的。”阿银用匕首挑起一枚纽扣,“老陈说,1920年代有上万华工被卖到这里种橡胶,很多人累死在树底下,他们的怨气可能和时间泡产生了共鸣。”
时序罗盘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红点开始快速移动,最终停在前方一片被雾气笼罩的空地。两人拨开最后一层芭蕉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需要十个人合抱的巨树,树干粗壮如塔,树冠遮天蔽日,枝叶间缠绕着生锈的蒸汽管道和现代的电缆,管道里渗出的不是蒸汽,而是乳白色的橡胶液,顺着树干往下流,在根部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最诡异的是树干的横截面——被某种力量整齐剖开,露出里面的年轮,每个年轮里都嵌着不同的影像:1920年代的华工在割胶,1940年代的士兵在树下埋炸药,1970年代的环保者在挂标语,2023年的科学家在采集样本,这些影像像电影胶片般循环播放,年轮转动的同时,影像也在同步变化。
“这就是时间巨树。”林野的指尖刚触到树干,年轮里的影像突然定格,所有华工、士兵、环保者、科学家都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它们好像能感知到我们。”
阿银突然指向树干的最高处:“看那里!”
只见一根最粗壮的树枝上,坐着一个穿粗布褂子的老人,手里握着把割胶刀,正在给树干剥皮。老人的皮肤像树皮般粗糙,头发里缠着藤蔓,他的动作很慢,每割一刀,树干就震动一下,年轮里的影像便向前推进一秒。
“是时间守护者。”阿银压低声音,“老陈说,被时间泡选中的生物会成为锚点的守护者,他们的意识会与锚点绑定,永远困在时间循环里。”
老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缓缓转过头。他的眼睛浑浊不堪,却在看到林野掌心的时序罗盘时,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你……带了‘钥匙’来?”老人的声音像风吹过枯枝,“快……把它插进‘血泪年轮’,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野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树干,果然在年轮的最中心,有一圈暗红色的纹路,像凝固的血液,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骨头,隐约能看出是人类的指骨。“这是……”
“1928年的大饥荒。”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殖民者把橡胶运走,却不给我们粮食。一百多个华工饿死在这棵树下,他们的血渗进土里,和树苗长在了一起。这圈年轮,是用他们的命喂大的。”
话音未落,巨树突然剧烈摇晃,枝叶间的蒸汽管道开始爆炸,滚烫的橡胶液像雨点般落下。年轮里的影像变得扭曲,1920年代的华工举起砍刀砍向2023年的科学家,1940年代的炸药突然引爆,炸飞了1970年代的环保标语。
“时间层开始冲突了!”阿银拽着林野躲开坠落的树枝,“快用时间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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