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七十:活尸村·时间琥珀
西南深山里的事,是护林员老王先撞破的。那天他循着兽迹巡山,钻进一片密得插不进手的箭竹林,竹叶刮得脸生疼,等钻出林子时,脚下的路突然平了——山坳里竟藏着个村子。土坯房盖着茅草顶,墙根爬满了牵牛花,晒谷场上摊着金黄的稻子,几户人家的烟囱里飘着灰白的烟,袅袅地往天上蹿,看着跟寻常村落没两样。
可再定睛瞧,老王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村里走的人,穿的竟是老辈子的衣裳:男人套着粗布褂子,背后垂着乌黑的辫子,辫梢系着红头绳;女人梳着圆髻,发髻上插着木簪,蓝布裙扫过地面,连鞋都是纳了千层底的布鞋。怎么看都像是从百年前的年画里走出来的,透着股说不出的怪。
他试着喊了声“老乡”,嗓子在林子里撞出回声,村里却没人应。往前走了两步,见个蓝布裙的妇人正蹲在井边打水,木桶“扑通”沉下去,再提上来时溅起水花,动作流畅得很。可老王盯着看了半晌,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那妇人的胳膊就没换过姿势,木桶每次提上来的水量、洒在青石板上的水花位置,连溅起的高度都分毫不差。旁边田里有个犁地的老汉,牛拉着犁往前走三步,退半步,再“哞”地叫一声,循环来循环去,连牛尾巴甩动的弧度都一模一样,跟抬上了弦的木偶似的。
老王没敢再靠近,连滚带爬回了管护站,攥着站长的胳膊直抖:“山里有‘活尸村’!人都在动,可跟假的一样!”
科考队带着仪器进山时,我正在整理爷爷留下的手札。泛黄的纸页上记着“时空紊流”“星辰锚点”的字样,墨迹都快褪成了浅灰,接到征召令时,指尖正按在“琥珀囚魂”四个字上,心里莫名一沉。
穿过密林走到山坳边,那村子就躺在眼前,静得诡异。按理说这时候该有鸡叫狗吠,该有孩子追着跑,可耳朵里只有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连虫鸣都没有。村民们在村里走动,挑水的挑水,坐在门槛上织布的织布,动作瞧着流畅,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就像被无形的线牵着,重复同一个动作的提线木偶。
有个年轻的科考队员忍不住举着相机靠近,想拍张特写,刚迈过村口那棵老槐树,突然“哎哟”一声蹲在地上,脸疼得皱成一团。等我们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竟见他鬓角冒出了好些白发,眼角的皱纹深了不少,原先光滑的手背甚至起了层薄茧,像瞬间老了十岁。“我……我刚才好像过了好多年……”他声音发颤,眼神都直了。
更怪的是无人机拍的画面。村子外围的草木,风吹过时叶子摇得欢,第二天再看,新抽的芽都长了半寸;可村里的树,叶子就固定在“半摇不摇”的姿势,第一天正午的阴影落在石阶第三级,第二天正午,那阴影分毫不差还在那儿,连边缘被石子硌出的纹路都一样。像有层无形的罩子,把村子和外头的世界隔开了,罩子里的时间,卡在了某个瞬间。
我掏出罗盘往村口递,刚过老槐树的树荫,指针“咔”地停了,纹丝不动,连针尖最细微的颤动都没了,像时间在这儿突然卡了壳。咬咬牙往前踏了一步,脚刚落地,就觉一股粘稠的、凝滞的气裹了上来,像猛地沉入灌满蜂蜜的缸里,连呼吸都费劲,胸口闷得发慌。
鼻端飘来饭菜香,是腊肉炒笋的味,香得勾人,可凑到那户冒烟的人家门口闻,那香味是冷的,没半点烟火气,像从画里飘出来的;耳旁有村民“交谈”,“咿咿呀呀”的,听着热闹,可仔细听,都是些单音节的重复,“哦”“啊”“呀”,翻来覆去就这几个音,没一句正经话。我抬手看表,时针停在三点十五分,可我明明记得进山时是两点半,路上顶多走了四十分钟。
“是时间琥珀。”我赶紧退出来,后背的汗把衣裳都浸透了,贴在身上凉得慌。不是啥凶魂邪祟,是时空出了乱子。这地方的地磁本就异常,前几天测的时候,罗盘指针就没稳过,山里说不定藏着啥能拢住能量的矿物,再赶上百年前村里出了大事——或许是场急病,或许是场祭祀时出了岔子,巨大的能量一炸,竟把局部的时空拧成了褶皱。
村子和村民就这么被钉在了那一瞬间,成了永恒循环的活切片。外头瞧着的“生活”,不过是时间在重播老片子。科考队员忽老忽少,是被里头错乱的时间流速缠上了,有的地方一秒抵十年,有的地方十年抵一秒;精神受冲击,是脑子受不了“既活着又死了”“既在动又没动”的悖论,换谁天天看重复的画面,都会被逼疯。罗盘停了,是因为这儿连时间基准都没了,它自然不知该往哪指。
“得把这层‘琥珀壳’砸开。”我蹲在山坳边,翻出爷爷手札里那几页关于时空紊流的残篇。纸页脆得一碰就掉渣,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星图,写着“星辰时序,亘古不变”,旁边还夹着张泛黄的剪报,是二十年前的科普文章,讲铯原子钟的——说那东西靠原子振动计时,能把时间测到小数点后几十位,是人类给时间定的“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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