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大厅内,守夜人消散的余韵尚未完全平息,另一场风暴却在团队内部骤然爆发。
“周明!冷静下来!”苏小婉试图靠近抱头嘶吼的周明,声音带着焦急。
“别过来!”周明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瞳孔深处交替闪烁着理性的挣扎与狂热的混乱数据流。他踉跄着后退,与团队拉开了距离,脸上充满了痛苦与一种诡异的亢奋。“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守夜人说的对,裂痕……裂痕早已存在!不是在我心里,是在这整个系统里!在我们脚下的塔里!在所谓的‘现实’里!”
他挥舞着手臂,指向周围那些无形的知识:“那些低语……它们不是诅咒,它们是启示!它们告诉我,我们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充满BUG的程序里!修补?就像用胶水去粘合即将爆炸的锅炉!唯一的出路是理解它的虚无,拥抱它的混乱,找到那个……那个能让一切归零的‘终极指令’!”
他的话语逻辑混乱,却带着一种被蛊惑后的可怕偏执。显然,“伪装者”的低语精准地击中了他之前被底层逻辑知识冲击后产生的认知裂痕,将他对系统BUG的恐惧,扭曲成了一种对“彻底毁灭”或“终极真相”的病态追求。
“周明,那是‘伪装者’在扭曲你的思想!”陆言强忍着精神上的疲惫和视觉的模糊,上前一步,声音沉稳而有力,试图用蕴含【规则之眼】洞察力的声音唤醒他,“它在利用你的恐惧和求知欲!清醒一点!”
“利用?不!是启迪!”周明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看着陆言,眼神中充满了怜悯,“陆言,你以为你看透了规则,可你还在遵循它的框架行事!修补、洞察、观察……这些都是系统允许范围内的‘合法操作’!你永远触及不到真正的核心!只有我……只有理解了‘虚无’的我,才能打破这牢笼!”
他的话语如同毒刺,不仅针对陆言,更是在瓦解团队的信任基础。
“你疯了!”苏小婉又惊又怒。
叶哲衡眉头紧锁,翠绿色的能量在掌心流转,却不知该用于安抚还是制伏。龙影的剑尖微微抬起,锁定了周明,只要陆言一声令下,他有把握瞬间制服这个状态极不稳定的技术员。
然而,陆言抬手制止了龙影。他死死地盯着周明,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的悲哀和警惕。他能“看”到,周明周身缠绕着那些充满“否定”与“虚无”属性的规则线条,它们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正在与周明自身的意识深度纠缠。强行攻击,很可能导致周明意识崩溃,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规则反噬。
“守夜人提到,‘欲知前路,需付规则之代价’。”陆言忽然转移了话题,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想,我知道那‘代价’是什么了。”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周明。
陆言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他调动起体内残存的精神力,以及那固化的“初级观察者”权限,将它们高度凝聚。一丝丝纯净的、代表着“洞察”、“理解”与“观察”本源的规则辉光,开始从他掌心浮现、剥离!
这不是能量的消耗,而是规则的献祭!他在将自己对规则最核心的认知与权限,如同剥离血肉般,从自身的存在中分离出来!
“你在干什么?!”苏小婉失声惊呼,她能感觉到陆言的气息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跌落、变得虚弱!
叶哲衡和龙影也面露骇然。
陆言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但他掌心中,那团由他最核心规则认知凝聚的光团,却越来越明亮、纯粹。
“通往第四层的路径,以及规则锚点的确切坐标……这些最核心的知识,被加密封存。开启它,需要的不再是外力,而是……‘资格’的证明。”陆言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他看着掌心的光团,仿佛在看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守夜人所谓的‘献祭’,就是献上我们对于规则最本质的‘理解’与‘视角’……或许,是永久的失去。”
他抬起头,模糊的视野望向大厅穹顶的某处虚无:“我以此‘洞察’之权限为祭品,换取前路之指引!”
话音落下,他掌心的光团猛地脱离,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穹顶!
嗡——!
整个寂静图书馆仿佛都为之震动!穹顶之上,无数星光亮起,交织成一片复杂无比、蕴含着庞大信息的星图!星图之中,一条清晰的光路指向图书馆某个深处,同时,七个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坐标点,如同灯塔般被标记出来——正是另外六个规则稳定锚点的位置,以及一个位于第四层的、代表着“控制中枢”的光点!
献祭,成功了!
陆言付出了自身对规则“洞察”能力的巨大代价,换来了至关重要的地图!
然而,就在这信息显现,所有人都被星图吸引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直处于狂乱状态的周明,眼中猛地爆发出极致的贪婪与疯狂!他身上的那些“虚无”规则线条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出来,暂时压制了他残存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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