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政分院那边,关于小吏受贿案与世族甘龙可能牵连的风波尚未平息,赢驷与卫鞅正面临着“法不阿贵”原则的第一次严峻考验。而与此同时,位于学院区另一侧的“讲武堂”——军事分院,则在一种相对纯粹却更为铁血肃杀的氛围中,悄然运转起来。
主持讲武堂的,是深受赢驷信任、战功赫赫且对新式军制理解最深的车英。他深知,君上所要的,绝非仅仅能冲锋陷阵的勇夫,而是能够理解战争逻辑、精通组织指挥、善于运用技术的复合型将帅之才。学院的学员,主要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从各军遴选出的、有潜力的年轻基层军官,他们带着战场上的硝烟气与求知欲;另一部分,则是宗室或军功世家子弟,被家族寄予厚望,送来学习“新学”,以期在未来的军界占据先机。
开训第一课,车英没有讲述具体的战阵厮杀,而是将两册由赢驷提供思路、经由系统优化后编撰的教材,郑重地分发下去——《战术概论》与《后勤管理》。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车英引用《孙子》,声音洪亮,“然庙算非止于诡道奇谋,更在于明晰敌我之势,洞察天时地利,通晓兵力调配,尤在于——”他重重拍了拍《后勤管理》的册子,“使三军饱暖,甲坚刃利,辎重无虞!此乃胜战之基,以往却多为将者所轻!”
《战术概论》不再局限于传统的阵型变化,而是系统阐述了兵力原则、进攻与防御、机动与协同、以及不同兵种(步兵、车兵、骑兵、乃至未来可能出现的特殊兵种)的配合运用。其中甚至包含了利用地形、天气等自然因素的初级论述。
《后勤管理》则更为细致,从粮草征集储备运输、武器装备的标准化与维护、营地的选择与卫生防疫,到民夫征调与赏罚制度,构建了一套完整的后勤保障体系框架。
这些内容,对于习惯了凭借经验和个人勇武作战的年轻军官们而言,无疑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们如饥似渴地阅读、讨论,许多过去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许多被忽略的细节被重新重视。
然而,理论的灌输终究需要实践的检验。这一日,赢驷亲临讲武堂,并带来了一样让所有学员都感到新奇的事物——一个巨大的、根据关中及周边地区实际地形精确制作的沙盘!
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道路丛林,皆按比例微缩呈现,栩栩如生。
“纸上谈兵,终觉浅。”赢驷环视目露惊奇之色的学员们,“今日,尔等便在这沙盘之上,演兵布阵!”
他将学员们分为两队,设定背景:一队扮演秦军,需攻克一处扼守要道的“魏国”关隘;另一队则扮演魏军,负责防守。
“规则如下:双方依据沙盘地形,调兵遣将。每步决策,需考虑行军时间、后勤补给、士气体力。朕与车英将军,充任裁判。”
沙盘推演正式开始!
起初,扮演秦军进攻方的学员(多为锐意进取的年轻军官)试图凭借兵力优势,直扑关隘,结果在狭窄地形下遭遇“魏军”凭险固守,预设的弩箭和滚木礌石造成了巨大“伤亡”,且因推进过快,后勤线被“魏军”派出的小股精锐骑兵骚扰,很快便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而扮演魏军防守方的学员(部分心思缜密的世家子弟)则过于保守,将兵力全部龟缩于关隘之内,虽顶住了第一波进攻,却未能有效利用外围地形进行反击和牵制,最终被缓过气来的“秦军”采取长期围困、断其水源的策略,导致“关内守军”士气崩溃。
第一轮推演,双方皆败。
失败的挫折感,远比课堂上的批评更令人印象深刻。学员们围着沙盘,激烈地争论着方才的得失。
“我若分兵佯攻侧翼,主力迂回其后,或许……”
“你的后勤如何保障?迂回路线漫长,粮草根本跟不上!”
“防守方为何不提前在关外险要处设立前哨营寨?既可预警,亦可出击扰敌!”
赢驷与车英适时介入,针对推演中暴露出的问题,结合《战术概论》与《后勤管理》的理论,逐一进行分析讲解。为何要保障侧翼?如何计算行军速度与粮草消耗?防御的纵深如何构建?
随后的第二轮、第三轮推演,学员们明显变得谨慎而富有策略。他们开始懂得计算兵力投送的速度,重视后勤节点的保护,尝试运用地形进行埋伏与反埋伏,思考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沙盘之上,虽无真实的刀光剑影,但思维的碰撞、谋略的交锋,却激烈异常。一些表现出色的学员,如一位名叫王贲的年轻军官和一位名叫蒙恬的将门之后,开始崭露头角,展现出卓越的战术眼光和指挥潜质。
沙盘推演,极大地提升了学员们的实战指挥能力和宏观战略思维。讲武堂内,一股精于计算、重视后勤、善于谋略的新式军官文化,正在悄然形成。
【国运值+8】
【军事人才培育体系初步建立,军队现代化进程加速,国运提升。当前国运值:339/。】
然而,就在赢驷为军事分院的良好开局感到欣慰,认为这将为大秦锻造出新一代的锋利剑刃时,一封来自西境、标注着最高紧急等级的军报,由信使浑身浴血地送入了咸阳宫。
军报是驻守陇西的边将发出的。内容简短,却字字惊心:
“义渠异动!其各部首领似已统一号令,集结控弦之士逾三万,陈兵边境,其锋直指我陇西狄道!观其军容,装备较以往精良,战术亦有改变,疑似……有高人指点。且其军中,似有黑袍客身影闪现,与之前‘乌先生’描述类同!狄道兵力不足,情势危急,恳请君上速发援兵!”
赢驷握着军报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乌先生”……果然是他!
三万义渠骑兵,得了“影蛇”的装备与战术指点,统一号令,直扑陇西!
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边境骚扰,这是一场精心策划、里应外合的进攻!“影蛇”在西陲点燃的战火,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
他目光骤然转向讲武堂的方向。
沙盘上演练的战术,即将迎来血与火的真正考验。
这些刚刚开始接受新式军事思想的学员们,或许很快就要踏上真正的战场。
而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彪悍的义渠骑兵,更是隐藏在幕后、诡计多端的“影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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