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向导姓孙,是常年在金沙城一带走动的老沙漠狐,闻言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嗓音道:“回先生的话,少东家发病前,我们正穿过‘幻影沙海’东缘。那日午后,沙海上出现了罕见的大片海市蜃楼,楼阁重重,金光闪闪,还有仙乐隐隐……少东家看得入迷,说那必是古国宝藏显灵,非要靠近些看。我们劝不住,跟着走了约莫两三里,那幻影突然就散了。少东家当时还好好的,只是说有点头晕,当晚扎营后,就再也没醒来。”
海市蜃楼?靠近后头晕?随后昏睡?
云无涯若有所思,又检查了少东家随身的物品,并无特别发现。他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轻轻刺入少东家指尖,挤出一滴血。血珠鲜红,但云无涯凑近细看,并闻了闻,脸色微微一凝。
“血中……有一股极淡的、类似檀香又似某些致幻草药的甜腻气。”他直起身,对钱管事和孙向导道,“此地不宜久留,先一起扎营,我再细细诊查。令少东家之症,恐非寻常疾病。”
夜幕降临,大漠气温骤降,冷风如刀。两拨人合在一处,寻了处背风的沙窝扎营。
篝火燃起,驱散了些许寒意。云无涯围着那昏睡的少东家忙碌,施针、用药、尝试以内力疏导,但效果甚微。那少东家如同被禁锢在某个无比甜美的梦境中,对外界毫无反应。
叶知秋抱刀坐在篝火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沙漠的夜晚并不宁静,风声如同鬼哭,远处偶尔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嚎叫,更添几分诡异。
钱管事愁眉苦脸,孙向导则蹲在火边,抽着旱烟,昏黄的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孙老丈,”叶知秋忽然开口,声音清冷,“那‘幻影沙海’,除了海市蜃楼,可还有什么别的传说?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孙向导吐出一口烟圈,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传说……自古就有。说那沙海底下,埋着个古老王国,国王爱黄金爱疯了,用巫术把整个国家都化作了黄金梦境,引诱贪婪者进入,永远沉睡,魂魄变成守护梦境的黄金卫兵……”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异常么……最近半年,那附近的海市蜃楼出现得特别频繁,而且……越来越真实。有好几个老沙漠客都说,在蜃景里,不止看到宫殿黄金,还……还看到了走动的人影,穿着古时的衣服,对着外面的人招手……”
走动的人影?招手?
篝火噼啪炸响一声,火星溅起。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众人脊背。
云无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漆黑如墨的沙漠深处,那里,正是“幻影沙海”的方向。
他的眼中,再无半分慵懒与抱怨,只剩下冰冷的探究与凝重。
黄金梦境,蜃楼人影,诱人沉眠……这金沙迷梦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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