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已让袭人带人仔细清扫过,再烧些炭火烘一烘,想来无妨。”宝玉早有准备,“那里离正院远,清静,最适合潜心学习。”
贾政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那日说,三个月内要通背《四书》?”
“是。”宝玉抬头,迎上父亲的目光,“儿子不敢欺瞒。”
贾政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的心思。半晌,他才缓缓道:“好。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便允了你。书房里缺什么,只管让人去账房支取。只是……”他话锋一转,“若三个月后,你背不出《四书》,或是故态复萌,可就休怪为父无情了。”
“儿子明白。”宝玉语气坚定,“若做不到,任凭父亲责罚,儿子绝无二话。”
贾政点点头,挥手道:“去吧。好好打理你的书房,莫要让我失望。”
“是。”宝玉再行礼,转身退出外书房。刚走到廊下,就见一个小厮低着头从旁边闪过,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
宝玉心中了然——这便是贾政派来的人了。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想监视?也好,正好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在说空话。
接下来的几日,宝玉果然如他所言,一头扎进了梨香院旁的书房。茗烟和袭人带着几个小丫头,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搬来数十个书架,将府里能找到的书籍都码了上去。从《论语》《孟子》到《史记》《汉书》,甚至还有些杂记野史,满满当当堆了半间屋子。
宝玉每日天不亮就起身,洗漱完毕便去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他先是将《四书》从头到尾翻看一遍,确认自己记忆无误,便开始逐字逐句地研读,时而在纸上批注,时而起身踱步思索。到了傍晚,才回怡红院用些晚饭,然后又接着去书房,直到深夜才歇息。
这般作息,别说贾府众人,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前世他虽爱读书,却也没这般刻苦过,许是知道肩上的担子重了,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午后,宝玉正在书房里批注《论语》,读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一句,不由得停下笔。塾师寻常只解“学习后时常温习,是件乐事”,可他却想起自己研究过的汉代注疏——孔子说这话时,正值周游列国碰壁,其意不仅在“温习”,更在“践行”,是劝人将所学用于世事,纵然困顿也不改其乐。
正想得入神,忽闻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宝玉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外面是谁?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窗外静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二……二爷,是小的。”
宝玉抬头,见一个小厮从梨树后转出来,正是那日在贾政外书房外撞见的那个。此刻他满脸通红,手里还捏着一根刚折下的树枝,显然是在窗外听了许久。
“进来吧。”宝玉放下笔,指了指桌旁的椅子,“不用藏着掖着,你是父亲派来的,我知道。”
那小厮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二爷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绝无窥探之心!”
宝玉起身扶起他:“起来吧,我不怪你。父亲担心我,派你来看看,也是应当的。”他看着这小厮约莫十五六岁,眉眼间带着几分憨厚,倒不像个奸猾之辈,“你叫什么名字?在父亲跟前当差多久了?”
小厮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低着头回道:“小的叫李才,在老爷外书房听差三年了。”
“李才。”宝玉点点头,“你既在父亲跟前当差,想必也识些字?”
李才愣了愣,道:“回二爷,小的幼时跟着家父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
“那正好。”宝玉拿起桌上的《论语》,翻开其中一页,“你看我批注的这些,可有道理?”
李才哪里敢看,只一个劲地摆手:“小的不敢!二爷是金枝玉叶,学问自然是好的,小的怎敢妄议?”
宝玉笑了笑:“无妨,就当是闲聊。你看这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寻常人说的是要虚心向人学习,可你想过没有,孔子为何要强调‘三人行’?”
李才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琢磨起来:“难道……难道不是说人多了,总有能教自己的人吗?”
“不尽然。”宝玉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史记》,翻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孔子周游列国时,随行弟子常有数十人,他说这话,既是劝弟子虚心,也是在说自己——即便身居高位,也不能轻视任何人。这其中,有谦逊,更有处世的智慧。”
李才听得眼睛都直了。他在贾政身边久了,也听过不少先生讲学,却从未有人这样解读过《论语》,既浅显易懂,又透着股让人信服的道理。
“二……二爷说得是!”李才恍然大悟,看向宝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这些日子,辛苦你在窗外守着了。”宝玉将书放回架上,“你回去告诉父亲,就说我每日都在书房温书,未曾懈怠。若他仍不放心,可随时来考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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