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的阳光似乎有魔力,能晒透骨骼,熨平心绪。苏晚晴几乎要相信,过往真的可以像沙滩上的足迹,被潮水一遍遍抹去,了无痕迹。直到那个下午。
她刚从社区的艺术工作坊接了念念回家,手里还拎着孩子做的、歪歪扭扭但充满童趣的陶土杯子。安安由辅导老师带着在家做科学小实验。海风穿过敞开的门窗,带着咸湿温暖的气息。一切如常,安宁得令人昏昏欲睡。
门铃响了。
苏晚晴以为是快递,或者邻居。她放下陶杯,随意地擦了擦手,走向门口。透过门上的彩色玻璃装饰,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穿着浅色亚麻西装的高大身影。
拉开门。
午后炽烈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一下,才看清来人的脸。
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血液倒流,四肢僵硬。
赵霆轩。
不,或许更准确地说,是“先生”。
他站在夏威夷明晃晃的日光下,穿着一身与热带风情格格不入的、质地精良的浅灰亚麻西装,脸上架着一副浅茶色的太阳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熟悉的、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薄唇。他手里没拿什么,只是随意地站着,却自带一股与周围慵懒氛围截然不同的、沉静而压迫的气场。
时间仿佛凝固了。海风声,远处孩子们的嬉笑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声,都在苏晚晴耳中远去。她只看到镜片后,那双眼睛似乎正透过深色镜片,审视着她,带着她曾误以为是“悲痛”与“决心”,如今才知是更深沉算计的复杂目光。
“苏小姐,”赵霆轩率先开口,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和,仿佛他们真的是久别重逢的故友,“打扰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这里的阳光,有点烈。”
苏晚晴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身体紧绷,挡在门口,警惕地看着他,声音干涩:“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霆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她身后隐约传来的念念的歌声。“为了孩子,换个地方说话?”他提议,语气自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晚晴心头一紧。他提到了孩子。这是威胁吗?她死死盯着他,脑中飞速运转。在这里对峙?惊动孩子和邻居?不,不能。她必须弄清楚他的来意。
她侧身,让开了门,动作僵硬。“进来吧。”声音冷得像冰。
赵霆轩从容地步入室内。他摘下太阳镜,目光迅速扫过客厅——充满海岛风情的藤编家具,散落的儿童绘本和玩具,墙上挂着苏晚晴画的海景和孩子们的笑脸,一切都透着温馨与安宁。他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晦暗难明。
“看来你们在这里过得不错。”他评论道,语气听不出是真心还是讽刺。
苏晚晴没有接话,只是走到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与他保持着最远的距离,双手环抱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态。“直接说你的目的,赵先生。”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重,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恨意。
赵霆轩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态度,甚至微微牵了一下嘴角,那笑意未达眼底。“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现在依然一致。”
“一致?”苏晚晴几乎要冷笑出声,“陆先生,你的演技太好了。好到让我以为,你真的是那个想为妹妹林晓梦报仇、不惜一切扳倒沈倦的可怜兄长。结果呢?你才是沈倦背后那个真正的操控者!林晓梦的死,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吧?你现在跟我说目标一致?是想继续利用我,去对付沈倦,好让你坐收渔翁之利?”
她的指控尖锐而直接,胸腔因为愤怒和旧伤被揭开的痛楚而微微起伏。
赵霆轩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慌乱或恼怒,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疲惫的平静。“我妹妹的事,我很抱歉。那是……计划外的失控。”他承认得很干脆,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真实的痛楚,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但沈倦,必须被彻底摧毁。不仅仅是为了晓梦,也是为了……很多其他人。包括你,苏小姐。”
“为了我?”苏晚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把我当成棋子,引导我去挖掘沈倦的罪证,甚至可能间接促成了他对我的‘塑造’和控制!你现在说为了我?”
“那时的选择,是权衡下的不得已。”赵霆轩向前走了一步,目光锐利地锁住她,“沈倦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不仅有沈家内部的肮脏,还有更庞大的、跨国界的灰色网络。‘涅盘’项目只是冰山一角。我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让他放松警惕、又能触及核心的切入点。你,当时是唯一可能的人选。”他顿了顿,“我知道这伤害了你。但沈倦对你做的,远比我做的更甚。而他现在,依然逍遥法外,甚至重新巩固了他的帝国。你难道甘心吗?甘心就这样在夏威夷晒太阳,假装过去的一切都没发生过,而那个毁了你人生、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魔,却在高处俯瞰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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