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的日子,变成了一种缓慢的凌迟。苏晚晴活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沈倦那句“离开陆辰宇,来我身边”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也悬在陆辰宇和整个家庭的命运之上。
她不敢告诉陆辰宇真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那个被沈倦操控的项目呕心沥血,看着他眼底因为“机遇”而燃起的火光。那火光每亮一分,苏晚晴的心就沉一分。她知道,那不过是海市蜃楼,是猎人投喂给猎物的、裹着蜜糖的毒饵。每一次陆辰宇兴奋地跟她分享项目进展,她都只能强颜欢笑,内心却在滴血。
沈倦没有再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但他的存在感无孔不入,以一种更精妙、更令人窒息的方式渗透进她的生活。
她会在下班时,收到匿名送来的、她偶尔在同事面前提过喜欢却舍不得买的新版艺术图册和绝版设计书籍,包装精美,没有署名;她会在加班后疲惫地走出公司大楼时,发现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网约车,司机精准地报出她家的地址,声称已被支付了长期费用,态度礼貌却不容拒绝;甚至在她带念念去社区医院打疫苗时,也会有陌生的、穿着得体、气质不凡的人“恰好”路过,微笑着夸孩子可爱,那笑容无可挑剔,却让她脊背发凉,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置于无形的监控之下。
他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都温柔而严密地笼罩。这种“好”,并非粗暴的强迫,而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渗透,一种精心计算的“润物细无声”。他让她连反抗都找不到明确的着力点,每一次试图挣脱的念头,都会立刻被随之而来的、对陆辰宇和念念安危的恐惧所压制。这是一种心理战术,旨在瓦解她的意志,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他的掌控,最终放弃抵抗。
这天周末,陆辰宇难得没有加班,提议一家人去新开的世纪公园散步晒太阳。苏晚晴几乎是带着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心情同意了。或许,在阳光下,在寻常的家庭氛围里,在丈夫和女儿的陪伴下,她能暂时忘记那些如影随形的阴影,汲取一点对抗恐惧的力量。
公园里游人如织,春光正好。嫩绿的草坪,绽放的鲜花,孩子们奔跑笑闹的身影,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念念躺在婴儿车里,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看着蓝天白云。陆辰宇推着车,苏晚晴挽着他的手臂,努力扮演着幸福妻子的角色,试图融入这片祥和。
“看,念念笑了。”陆辰宇俯身逗弄着女儿,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晚晴,等这个项目结束,奖金发下来,我们换辆空间大点的车吧?以后带念念出去玩也方便。”他的规划里,全是他们共同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苏晚晴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连忙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好啊。”声音有些哽咽,幸好被周围的喧闹掩盖。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不远处的一片浓密树荫,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树荫下,沈倦穿着一身看似随意的灰色运动装,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正倚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路虎旁,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在此休息的游客。他没有看她,而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姿态闲适。但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示威。他甚至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看着她在她丈夫身边强颜欢笑,享受看着她在他织就的网中,连这片刻的家庭温馨都变成一种奢侈的、被监视的煎熬。
苏晚晴猛地收回目光,心脏狂跳,手心瞬间沁出冷汗。他连这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吗?
“怎么了?”陆辰宇察觉到她的异样,手臂紧了紧,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真实的力量,“好像看到个熟人,看错了。”她编造着拙劣的借口,心乱如麻。
接下来的时间,苏晚晴如坐针毡。她不敢再四处张望,所有的感官却都高度警觉地聚焦在树荫下的那个方向。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即使隔着墨镜,即使他没有看向她,也如同实质般烙印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遁形。阳光不再温暖,家人的欢笑也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冰冷的玻璃。她像一个被推上舞台的提线木偶,在明亮的灯光下,演着一出早已注定结局的戏,而唯一的观众,正在阴影里,冷冷地欣赏着她的挣扎和表演。
直到他们准备离开公园,苏晚晴借着整理婴儿车的动作,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那片树荫。
车还在,人已无踪。
但他来过,这个认知像冰水一样浇透了她的全身,让她从内到外一片冰凉。他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她的生活,她的家庭,她的喜怒哀乐,似乎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晚上,哄睡念念后,苏晚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感觉身心俱疲。陆辰宇洗完澡出来,坐在她身边,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掌心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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