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所求并非洞悉一切,而是在孙芸正常活动时,能提前感知其动向,为自己争取反应之机,避免骤然暴露。
历时近月,经不断推演尝试,万象蛰形功的洞察之法终初具雏形。
虽远未完美,心神消耗仍巨,无法长久维持最敏锐状态,但已堪实用。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倦意难掩,眸光却更沉静数分。
这些时日的苦修与推演,虽耗神颇巨,却也令他修为愈发精纯,对功法理解更深一层。
不知不觉间,来到白鱼坊市已经一年多。
丹坊地底三十丈深处,一座新辟的洞府已悄然成型。
此处远比药田木屋下的旧洞宽阔,也更为隐蔽。
万象蛰形功大成之后,周身气机圆融内敛,自成循环,不再依赖外置的预警装置与通风孔道。
真正与厚土融为一体,无声无息。
他决定再购置一尊丹炉。
此番前往坊市,他只做了容貌上的寻常伪装。
一身深青色细麻长衫,袖口与衣领不见一丝褶皱。
面部略显清癯,眼角添了几许细纹,运转功法时透出青木吐纳诀特有的草木生气,俨然一位常年浸淫丹道的中年修士。
修为不再刻意压制,大大方方流露出炼气四层的灵力波动。
这等修为,足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窥探与麻烦,偶尔还能换来些许便利。
他为这个身份取名为“李长青”。
白鱼坊市依旧人声鼎沸。
陈玄并未急于直奔目的地,而是不疾不徐地沿主街缓步而行。
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侧店铺。
百草阁门庭若市,伙计正高声吆喝新到的淬体灵芝。
千锻坊中传来叮当打铁声,火灵气炽烈奔涌。
就连妙音阁纱幔后隐约传来的仙乐与娇笑声,也引不起他半分兴趣。
他特意绕至坊市核心区域,一座悬挂玄渊宗徽记的七层阁楼矗立于眼前,正是玄渊阁。
踏入阁中,只觉得清静雅致,檀香氤氲,夹杂诸多灵物的清芬。
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青石板,柜台皆是灵木所制,环境远非外界店铺可比。
往来客人多是玄渊宗弟子或与之交好之人,偶见几位气息沉凝,似为客卿打扮的修士,正同柜台后的执事弟子低声交谈。
所遇修士大多在炼气中期,炼气后期亦可见一二,皆气度不俗。
一名身着玄渊宗青袍的执事弟子迎上前来,目光平和却自带一分审视:
“这位道友,需要些什么?”
陈玄拱手一礼,声音平稳:“想看看丹炉。”
那弟子引他至法器区,指着一尊灵光流转的赤铜大鼎介绍:
“此乃烈阳鼎,一阶上品,火力迅猛,尤适淬炼金石类灵材,作价八百灵石。”
又指向另一尊符文隐现的青玉炉:
“这是温灵炉,控温极稳,利于孕丹,九百五十灵石。”
最后,他停在一尊被淡淡禁制光华笼罩,通体如寒冰雕琢而成的银白小鼎前,语气略带矜持:
“此鼎名为寒玉,一阶极品。炉内嵌有一小块百年寒玉芯,可自发调和炉中水火灵机,对炼制某些需极致控温的丹药有奇效,售价一千三百灵石。
此物炼制不易,数量稀少,向来主要供应宗内丹殿。
对外发售须得掌柜首肯,且购者需登记来历并说明用途,还望道友见谅。”
虽未明言拒售,但其中门槛与审查之意,已不言自明。
陈玄微微颔首,心下了然。
此地宝物虽佳,但规矩繁琐,更易与宗门牵扯过深,对他而言并非上选。
他道了声谢,在那执事弟子礼貌而疏离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转入散修摆摊区域,喧闹声浪扑面而来。
道路两旁摊位密集,人流摩肩接踵,各种灵光闪烁不定,叫卖声、议价声不绝于耳。
有修士面前铺一张兽皮,其上散落着刚从秘境带出,沾着泥土的奇异矿石。
隔壁摊位挂满各色符箓,灵光强弱不一。
更有人直接摆出几笼尚在挣扎的低阶灵虫,或是血腥气未散的妖兽部件。
其间亦不乏一些颇有年头的旧物,引人遐思。
摊主们大多热情招揽,也不乏一些老神在在,愿者上钩之辈。
陈玄在一个堆满法器残片与旧物的摊前驻足,目光落向半截焦黑似为某丹炉支脚的黑铁物件。
摊主是个面容精明的瘦小汉子,立刻凑近低声道:
“道友好眼力!别看这东西卖相差,可是从一处古修丹房遗址中出土的,说不定就藏着什么古丹炉的铸造秘法……”
陈玄以指尖触了触那冰冷粗糙的断口,摇了摇头。
此地或可淘得宝贝,但丹炉乃关涉成丹的关键器物,贵在稳定可靠,他还是更信赖商铺的保障。
不再流连,他穿过喧闹的摊位区,走向那些信誉颇佳的大商铺。
越过拥挤人流,空气稍畅,前方万宝楼的鎏金招牌颇为醒目。
陈玄步入其中,店内陈设华丽,灵光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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