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银矿在炉火的炙烤下,渐渐泛红、软化。陆宁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风箱,让炉火始终保持在不疾不徐的“文火”状态。
他的灵觉高度集中,感知着矿石内部每一丝细微的变化。熔化的银液如同水银般在坩埚中流动,其中夹杂着许多黑色的杂质斑点。剔除杂质是关键,需要极高的耐心和精准的手法。
老铁头只给了他一柄细长的铁钎和一个小漏勺作为工具。陆宁屏住呼吸,用铁钎轻轻拨动银液,引导杂质慢慢浮向表面,然后用漏勺小心翼翼地舀出。这个过程极其缓慢,稍有不慎,就可能将银液一同舀出,或者让杂质重新混入。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心神始终沉浸在眼前这一小坩埚银液之中,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他的动作越来越稳定,手法越来越娴熟,对火候和银液状态的把握也愈发精准。
《养真集》修炼出的强大心神和精细入微的感知力,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巨大的优势。他仿佛能“看”到杂质与纯银之间那细微的能量差异和结构区别,下手的时机和角度都恰到好处。
两个时辰后,坩埚中的银液变得异常纯净,闪烁着诱人的亮白色光泽,再无一丝杂质。陆宁长舒一口气,熄灭了炉火,待银液冷却凝固成一块银锭后,将其呈给老铁头。
老铁头拿起银锭,掂了掂,又用手指弹了弹,听着清脆的回音,再仔细看了看色泽和质地,浑浊的老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之色。
“嗯,杂质剔除得九成九,火候也把握得不错,银质纯净,没有烧损。第一次独立提炼,能做到这一步,算你小子有点天赋。”老铁头难得地夸了一句,虽然语气依旧平淡。
陆宁心中微喜,拱手道:“多谢老师傅指点。”
老铁头将银锭丢回给陆宁:“这块银料还算凑合,留着吧。从明天起,你可以开始尝试炼制最简单的‘精铁匕首’了。材料就用你之前敲的那些黑铁,配点这软银做刃口。”
终于可以开始炼制成品了!陆宁心中期待。精铁匕首是练器学徒最基础的入门作品,考验的是材料熔炼、锻打成型和简单符文的刻画能力。
第二天,陆宁正式开始尝试炼制。熔炼黑铁和软银,控制好比例,反复锻打去除杂质,塑造成匕首雏形,淬火,打磨开刃……每一步都需要精心操控。尤其是在锻打塑形时,需要将心神融入其中,感受材料的纹理和延展性,才能打造出结构均匀、强度足够的胚体。
陆宁沉心静气,将这段时间积累的经验和自身的心神优势发挥到极致。第一次尝试,虽然手法生涩,锻打的匕首胚形略显粗糙,但整体结构完整,没有出现裂纹或明显的瑕疵。
老铁头在一旁看着,偶尔出声指点一下发力技巧或火候时机,大部分时间任由陆宁自己摸索。接下来的几天,陆宁反复练习炼制精铁匕首。每一次失败,他都仔细反思原因;每一次成功,他都总结经验。
他的手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熟练起来,炼制出的匕首品质也越来越好,从最初的下品凡器,逐渐提升到了中品,甚至偶尔能出一把上品。
这一日,陆宁正在锻打一柄匕首胚形,心中忽然有所触动。他想起《养真集》中关于“万物有灵”、“顺应其性”的论述。炼器,不也正是要顺应材料本身的特性,引导其成为最合适的状态吗?为何一定要用蛮力去捶打,而不能用心神去“沟通”和“引导”呢?这个念头一生,他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不再仅仅依靠手臂的力量,而是将一丝微弱的心神意念,随着锤击,缓缓注入到炽热的铁胚之中。他尝试着去感受铁分子在高温下的流动和重组,去引导它们按照自己设想的结构排列。起初毫无反应,但随着他心神的持续投入和锤击韵律的调整,他惊讶地发现,铁胚的延展性似乎变好了些许,锻打起来更加省力,胚体的结构也变得更加均匀致密!“这是……心炼之术的雏形?”陆宁心中震动。
他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尝试,竟然触摸到了炼器术中一种极为高深的境界——以心神御物,心火炼器!虽然他现在做到的只是最粗浅的皮毛,但无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就在这时,铺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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