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浮岛,继续在迷魂荡相对平缓的边缘水域穿行约二十里,前方雾气渐薄,光线稍明。水势在此处仿佛遇到无形的阻碍,流速明显加快,形成一个宽阔的喇叭形河口。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致幻气息终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水腥、朽木和淡淡铁锈味的复杂气息。
“前面就是沉船湾。”苏慕星指着前方河口,星眸中带着警惕,“此湾形似葫芦,入口狭窄,内部宽阔,水下地形复杂,暗礁林立,更兼有数条地下暗河在此汇入,水流湍急多变。古时乃是一条重要水道,后因地势变动、空间不稳而废弃,沉没了不知多少舟船,故名沉船湾。穿过此湾,便是断龙脊的外围山麓。”
李青剑极目望去,只见河口两侧是陡峭的、布满黑色苔藓的岩壁,仅留下一条宽不足三十丈的水道。水道内光线昏暗,水色深黑,隐约可见水下影影绰绰的巨大黑影,那是沉船的桅杆或船体残骸。湾内水雾弥漫,但不再是迷魂荡那种致幻雾,而是普通的水汽,只是更加浓重,严重阻碍视线。
星痕引路盘上的光点在此处再次变得闪烁不定,盘面显示的安全路径变得极其狭窄和曲折,几乎是在众多代表沉船、暗礁和危险漩涡的标记间穿行。
“星盘指示的路径是贴着左侧岩壁,穿过一片沉船相对较少的‘窄道’,然后从湾心一处被称为‘老龟石’的巨型礁石右侧绕行,便可抵达对岸。”苏慕星语气凝重,“但此路径十分险峻,且极易被伏击。根据记载,沉船湾内不仅栖息着适应了黑暗湍流环境的凶悍水兽,更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混乱的灵力场,偶尔会有空间裂隙短暂出现,吸走一切靠近之物。”
石勇看着那幽深的水道,眉头紧锁:“长老,苏道友,此地地势险要,一夫当关。若有敌人在此设伏,我们一旦进入,便是瓮中之鳖。是否另寻他路?”
苏慕星摇头:“断龙脊三面环绝地,唯有沉船湾和另一处更凶险的‘噬魂渊’可通。噬魂渊乃绝地中的绝地,传闻有上古凶灵徘徊,生人勿近。沉船湾,是我们唯一可能通过的路径。”
李青剑没有说话,他的神识已经如同最敏锐的触角,缓缓探向沉船湾入口。神识甫一接触那幽暗的水域和弥漫的水汽,便感到一种粘滞和干扰,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五十丈。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异常。
入口处左侧岩壁下方,一块半浸在水中的朽木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水汽冲刷殆尽的阴冷气息,与阴鸠散人麾下灰衣人的气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晦涩。而在右侧岩壁一处不起眼的裂缝中,他“看”到了半片几乎融于阴影的、暗红色的碎布,布料边缘有灼烧的痕迹,像是被某种阴火或腐蚀性能量擦过——这是血煞宗功法常见的特征!
“已经有不止一拨人先我们一步进入,并且……可能发生了冲突。”李青剑收回神识,沉声道,“入口处有残留的阴鸠散人一系和血煞宗的气息痕迹,都很新鲜,不超过一日。”
这意味着,前方的水湾内,不仅可能有天然的危险,更可能潜伏着经历了冲突、心怀叵测的敌人。他们可能两败俱伤,也可能暂时偃旗息鼓,躲在暗处,等待着新的“鱼儿”入网。
“我们必须进去,但绝不能按照星盘指示的常规路径走。”李青剑眼神锐利,快速分析着形势,“敌人若设伏,必然针对那条相对安全的窄道和老龟石。我们需要反其道而行之。”
他取出之前缴获的血色罗盘(寻星盘仿品)和阴鸠散人一系的子母感应符。罗盘指针在此地受到干扰,胡乱转动,但当他将一缕自身剑气模拟出血煞宗功法的阴寒煞气注入时,罗盘指针猛地一顿,然后剧烈颤抖着,指向湾内某个方向,但极不稳定,显然受到强烈干扰。而子母感应符上,代表“鬼手”和另一队人马的气息光点依旧存在,但位置飘忽,似乎也在湾内移动,而代表阴鸠散人的那道晦涩气息,却几乎感应不到了,要么是距离太远,要么是他用了某种方法彻底隐匿。
“石师弟,你随我多年,精通水性,可能大致判断这湾内水流走向和可能的潜行路线?”李青剑看向石勇。
石勇仔细观察着入口处的水流波纹和两侧岩壁的侵蚀痕迹,又看了看天空云层和风势,沉吟道:“回长老,根据水流冲刷痕迹和风向判断,湾内主流应是从我们左侧向右侧(即从西北向东南)螺旋推进,在湾心老龟石附近形成复杂涡流。但水下必有暗流。若是潜行……或许可以反其道,从右侧岩壁下方,借助阴影和反向的潜流缓慢推进。只是右侧水下暗礁和沉船可能更多,风险极大,且一旦被发现,几乎无路可退。”
“风险与机遇并存。”李青剑决断道,“我们就走右侧水下潜行。苏道友,你的星辉在水下是否显眼?能否收敛?”
苏慕星点头:“我可以暂时将星力内敛,只维持最基本的护体和水下呼吸,短时间应无问题。只是伤势未愈,水下持久战力会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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