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妙音来访
无遮大会的第一日,便在唇枪舌剑中过去。
主要议题是“佛门是否应当接受朝廷册封,成为国教”。以少林、白马寺等为首的传统派系持谨慎态度,认为佛门应保持超然世外的立场;而以金陵报恩寺、杭州灵隐寺等为首的另一派,则认为接受册封有利于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双方引经据典,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玄心在角落听了一整天,渐渐明白了这场大会背后的暗流。
朝廷使者——那位姓曹的太监——表面上只是列席旁听,但每当支持册封的一方发言时,他都会微微点头;而当反对派陈词时,他则面无表情,眼神冷淡。
这微小的姿态,却足以影响许多人的态度。
毕竟,国教之事,说到底还是朝廷说了算。得罪了这位“钦差”,后果不堪设想。
傍晚时分,第一日的辩论告一段落。众僧各自回房休息,准备明日的交锋。
玄心正准备离开,却见不语师叔祖朝他走来。
“随我来。”老人只说了一句,便转身往藏经阁方向走去。
玄心跟上。
藏经阁三层,不语的小禅房内。窗外暮色四合,室内一盏油灯如豆。
“坐。”不语指了指蒲团。
玄心坐下,等着老人开口。
不语却先泡了一壶茶,慢悠悠地倒了两杯,推给玄心一杯,自己则捧着茶杯,看着窗外的夜色,许久不语。
“师叔祖唤弟子来,不知有何吩咐?”玄心终于忍不住问道。
“今日的辩论,你怎么看?”不语问。
玄心想了想:“各怀心思,并非真心论道。”
“哦?”不语回头看他,“何以见得?”
“支持册封的,多是想借朝廷之势,扩张本寺影响;反对册封的,也多是担心既得利益受损。”玄心直言不讳,“真正关心佛法、关心苍生的,恐怕不多。”
不语笑了:“你看得倒清楚。”
他喝了口茶,缓缓道:“但这只是表象。更深层的东西,你看到了么?”
玄心摇头。
“那位曹太监,”不语说,“不是一个人来的。”
玄心一愣。
“他身后那几名侍卫,其中有两个,武功路数并非中原正统。”不语的声音压得很低,“老衲年轻时游历西域,见过类似的功法——那是‘血衣楼’的杀手。”
血衣楼!
玄心瞳孔一缩。那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要付得起价钱,连皇帝都敢杀。他们怎么会混在朝廷使团里?
“还不止,”不语继续说,“台下观礼的人群中,至少有三十个高手,伪装成普通香客。他们的气息……很杂,有魔教的,有邪派的,甚至还有……塞外蛮族的。”
玄心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场无遮大会,”不语一字一顿,“是个局。”
“谁设的局?”
“你说呢?”不语反问。
玄心想起苏墨染的信:“那位……王爷?”
不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日开始,你要格外小心。尤其要注意……慈航静斋的人。”
“慈航静斋?”玄心不解。那是佛门四大圣地之一,以女弟子为主,历代斋主都是德高望重的比丘尼,向来不问世事,为何要小心?
“她们明日会到。”不语说,“领队的是这一代的圣女,法号妙音。此人……不简单。”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
不语眼神一凛,手中茶杯已脱手飞出!
“叮!”
一声脆响,茶杯在空中被什么东西击中,碎裂开来。茶水四溅的同时,一枚三寸长的钢针钉在了窗棂上,针尾还在微微颤抖。
针上,穿着一张纸条。
玄心霍然起身,却被不语按住。
“别动。”老人走到窗边,拔下钢针,取下纸条。展开看了一眼,面色微变。
“师叔祖,是什么?”玄心问。
不语将纸条递给他。
上面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明日辰时,达摩洞前,请玄心师父一晤。妙音。”
字迹清丽,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怎么知道弟子在达摩洞?”玄心惊道。
不语沉默片刻,缓缓道:“慈航静斋有一门秘术,曰‘天眼通’。虽不能真的看穿一切,但窥探天机、感应因果,却非难事。这妙音……恐怕早就盯上你了。”
玄心握紧纸条。
“你要去么?”不语问。
“去。”玄心毫不犹豫,“弟子也想看看,这位慈航静斋的圣女,究竟想做什么。”
不语点头:“也好。但记住,无论她说什么,问什么,都要留三分心思。慈航静斋……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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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时。
玄心如约来到达摩洞前。
洞外的石阶上,已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子。
她穿着月白色的僧衣,外罩淡青色袈裟,手持一串白玉佛珠。身形窈窕,面容清丽如画,眉目间却有种超然世外的淡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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