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阳光难得地穿透云层,洒在市立图书馆古朴的红墙上。
胡璃提前了半小时就到了。她没有直接去古籍部,而是在一楼的大厅里徘徊。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信封,里面装着她昨晚熬夜修改了无数遍的、写给乔雀的诗。
心脏地跳着,比第一次在图书馆搭讪乔雀时还要紧张。她既期待又忐忑,反复在心里演练着见面时要说的话,却总觉得不够好。
胡璃?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和而沉静。
胡璃猛地转过身,看到乔雀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手里抱着一本厚重的线装书。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柔和。
乔雀!胡璃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快步走过去,我、我刚到没多久。
乔雀看着她略显紧张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嗯,跟我来吧。
她们沿着熟悉的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胡璃跟在乔雀身后,看着她纤细而挺拔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到了古籍部的阅览室,乔雀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几排高大的书架,还有靠窗的一张长长的木桌。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乔雀把手里的书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看向胡璃,眼神认真而专注:你先坐。
胡璃在桌旁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出汗。
乔雀也在她对面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牛皮纸信封,推到胡璃面前:这个,给你。
胡璃疑惑地看着那个信封,又抬头看了看乔雀。乔雀的眼神很温柔,带着一丝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封,打开。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小小的、精致的藏书票,还有一本她再熟悉不过的笔记本——正是昨晚她留在乔雀那里的那本。
胡璃先拿起了藏书票。票面上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线条细腻流畅,一看就是精心雕刻的。兰花的旁边,用极小的楷书写着赠:璃两个字。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字迹和兰花图案,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
这是……胡璃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抬头看向乔雀,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乔雀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直想送你点什么,觉得这个最适合你。
胡璃用力点点头,把藏书票紧紧握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然后,她拿起了那本笔记本,翻开。里面是她昨晚写的那首关于兰花的诗。而在诗的下面,乔雀用工整的小楷,写下了几行字:
墨香与兰香,
皆是心上事。
愿为执卷人,
共赏好风来。
胡璃轻声念出这几行字,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这不是直白的我喜欢你,却比任何告白都更让她心动。乔雀用她最擅长的方式,用最温柔的文字,回应了她的心意。
乔雀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里一紧。她伸出手,想为她擦去眼泪,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她不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犹豫。
胡璃看到了她的动作,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她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阳光。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信封,推到乔雀面前:乔雀,这个……也给你。
乔雀疑惑地拿起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上面是胡璃娟秀而灵动的字迹,写着一首全新的诗:
《致乔雀》
我曾以为诗在远方,在古老的卷册里,
在深山的兰花瓣上。
直到遇见你,
才发现诗在图书馆的午后,
在你认真整理古籍的侧影里,
在你为我讲解古字时,指尖的温度里。
你是安静的古卷,
我是跳跃的诗句,
本以为格格不入,
却在某个雨夜,
被同一种墨香,
紧紧缠绕。
乔雀逐字逐句地读着,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充满了她的胸腔。她抬起头,看向胡璃,眼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柔。
胡璃……乔雀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带着从未有过的缱绻。
胡璃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却笑得无比灿烂:乔雀,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一起看遍所有诗集,一起探寻所有秘密,一起度过每一个平凡日子的喜欢。
这一次,乔雀没有犹豫。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胡璃放在桌上的手。胡璃的手很温暖,有些微微的颤抖。乔雀的手也在抖,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我也是。乔雀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胡璃,我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两人的心中炸开。所有的犹豫、克制、紧张,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欢喜和安心。
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她们身上,也洒在桌上的笔记本、藏书票和那首告白的诗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胡璃身上的桂花香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兰花的清雅芬芳。
她们静静地坐着,手牵着手,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在这个充满了古老故事和墨香的阅览室里,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她们将一起,写下最温柔、最动人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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