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瞥了一眼裴琰放在炕沿边的那卷《论语集注》,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纯粹的、乡下孩子对书本的敬畏和向往,但很快又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能认字,已是不易。”
裴琰的语气听不出褒贬,目光转向林松放在桌角的那卷《颜勤礼碑》摹本,“那暖炕之事,听林先生言,是你偶然翻看杂书,看到些零散记载,于家中闲谈时提及?”
[核心题来了!稳住!] 沈宁玉内心警报拉响。她立刻表现出一种孩童特有的、被“大人”问及“得意”之事的雀跃,但这种雀跃又被强大的“官威”压制着,显得有些畏缩和混乱。
“是……是的!”她用力点头,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带着点急于解释又怕说不清的笨拙。
“就……就是……前些日子,三爹带回来的几本旧书……破破烂烂的,好像……好像是什么……《农……农政纪要》?
我……我认不全字,就……就瞎翻着玩……看到有画着……画着房子,下面……下面有弯弯曲曲的线……旁边……旁边写着‘烟道’、‘暖墙’几个字……我就……我就想……”
她努力地回忆着,语速时快时慢,逻辑甚至有些颠三倒四,完全符合一个识字不多、记忆模糊的孩子形象:
“想……想着,冬天……家里好冷,火盆……烤了前面……后面冷……要是……要是床底下也能……也有热气……是不是……就不冷了?我……我就吃饭的时候……跟大爹……三爹……瞎……瞎说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嗫嚅,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一下裴琰的脸色,又迅速低下,一副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大人生气的惶恐模样。
[救命,CPU都要干烧了!这谍战片一样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对着这张帅脸说谎压力翻倍啊喂!]
裴琰静静地听着,锐利的目光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那努力回忆的皱眉,那因“瞎说”而泛红的脸颊,那偷瞄时眼中纯粹的忐忑……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一个十岁的村女,识字有限,翻看杂书时对图画产生兴趣,联想到家中寒冷,提出一个模糊的、异想天开的想法。
这很符合孩童的思维逻辑。林松作为秀才,捕捉到这个模糊的想法,结合流落至此的北方匠人技艺,将其付诸实践。
这个链条,似乎比一个十岁女娃“深藏不露”或“天赋异禀”更合乎情理。她那笨拙的表述和真实的羞怯,也做不得假。看来,是自己多疑了?毕竟身处险境,难免草木皆兵。
“原来如此。”
裴琰的声音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虽是‘瞎说’,却也是留心生活、善思之果。若非你这一言,裴某昨夜,怕也难承这暖炕救命之恩。你于裴某,算是有恩。”
“不……不敢!”
沈宁玉吓得连连摆手,小脸煞白,头摇得像拨浪鼓,“是……是大人福大命大!是……是王伯伯和三爹……还有韩师傅……我……我就是瞎说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成了嗫嚅,还“不小心”打了个磕巴,偷偷抬眼飞快瞄了下裴琰又迅速低下,满脸写着“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官老爷要砍头了”的惶恐。
[表情管理满分!这惊慌,这笨拙,这台词,多么浑然天成!我就是个运气好点的小村姑!]沈宁玉心中暗暗的对自己的表演打分。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裴琰眼底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散。终究只是个有点小聪明、心思还算细巧的村姑罢了。
在这等穷乡僻壤,已算难得,但也仅此而已。或许,那份刻意的回避,仅仅是因为对“官”天然的巨大畏惧?
他不再追问暖炕之事,转而问道:“方才听闻你兄长提及,你家冬日竟能种出鲜嫩菜蔬?此乃何法?也是从杂书上看来的?”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又是一次试探。冬日鲜菜,价值不菲,若也是她“看书联想”所得,未免过于巧合。
[又来?!有完没完!] 沈宁玉心头警铃再响,但面上依旧懵懂:“菜……菜叶子?”
她茫然地眨眨眼,仿佛在努力理解裴琰的问题,“就……就是后面……搭了个小窝棚……盖了厚厚的草帘子……里面……里面烧了点火?
大爹……和哥哥们弄的……说……说是试试能不能……让菜……长得慢点……冻不死……”
她将“暖窝”描述得极其简陋原始,归功于父兄的“尝试”,自己完全置身事外,语气里还带着点对父兄“瞎折腾”的不解。
裴琰看着她清澈又带着点茫然的眼神,想起沈风喂马时朴拙的自豪,心中了然。
[看来是沈家汉子们摸索出的土法子,这丫头懵懵懂懂,甚至未必明白其中关窍,不足为虑。]
冬日鲜菜固然稀奇,但在北方一些有温泉或特殊地窖的地方也并非绝无仅有,沈家能摸索出来,也算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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