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的意识,如同从万载寒冰中苏醒的种子,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清明。
他“看”向自己的身体。
那具曾一度濒临崩溃的黑金道体,在《葬天神诀》的本能运转和地心火毒的持续滋养下,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道体之上那些狰狞的裂痕早已愈合,重新变得光滑如镜,流淌着深邃的黑金光泽。
更重要的是,那股如同跗骨之蛆般、属于黑山老妖的“禁断”法则之力,在这至阳至刚的地心火毒长达数月的消磨之下,早已被焚烧得一干二净。
他再次恢复了对这具身体的完美掌控。
苏辰的意识中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如既往的冰冷与平静。
他没有选择立刻出关。
他知道,黑山老妖那老狗,一定还守在外面。
而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的意志,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沉入了自己的本源核心。
在那里,那块散发着七彩微光的轮回碎片,正如同心脏一般,与他的灵体本源缓缓地一同搏动着。
就是它,救了自己一命。
也是它,差点让自己万劫不复。
苏辰冰冷的思维飞速运转,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趁热打铁,将这块无上至宝,彻底炼化,化为己用!
这个决定,充满了凡人无法想象的巨大风险。
但对于苏辰而言,风险,从来都与机遇划等号。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主动将自己那强大无比的神念,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地探入了轮回碎片的核心!
“轰——!”
就在神念触及核心的瞬间,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包含了万物生灭、六道轮回、因果循环的宏大信息流,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瞬间冲入了他的脑海!
这一刻,苏辰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条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
他看到了草木的枯荣,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毁灭,看到了无数生灵在六道之中挣扎沉浮,经历了亿万次的生死轮回。
这股力量,是纯粹的“新生”与“循环”的极致体现!
然而,也正是这股力量的涌入,如同在装满了神火油的火药桶里,悍然点燃了火星!
它瞬间激起了苏辰自身本源的、最强烈的、源于血脉深处的本能反抗!
那是属于“葬天魔棺”的本源!
是代表着万物终结、宇宙归墟、一切都将化为虚无的“葬灭”大道!
它与“轮回”的生生不息,是截然相反、绝对对立的两种至高法则!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源于大道根本的战争,在苏辰的体内,毫无征兆地,轰然爆发!
“嗡嗡嗡!”
苏辰的灵体空间,在这一刻,被硬生生地撕裂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半,化为了充满了勃勃生机、万物复苏的七彩霞光。
在那片霞光中,有神龙在咆哮,有仙凰在啼鸣,有无数世界的虚影在生生灭息,充满了创造与希望。
而另一半,则化为了吞噬一切光与热、让万物归于永恒死寂的无尽黑暗!
在那片黑暗里,一切都在消亡,一切都在腐朽,连时间与空间都仿佛被彻底冻结,只剩下绝对的、令人窒押的虚无。
七彩霞光与无尽黑暗,如同两支不死不休的创世与灭世军团,在苏辰的灵体空间内,展开了最惨烈、最原始的厮杀!
“轰!”
每一次碰撞,都让苏辰的灵体和道体剧烈震颤,承受着比之前被返虚法则攻击时还要恐怖百倍的撕裂之痛!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而是一个即将被两种极致力量从中间撕成两半的战场!
这种痛苦,已经超越了肉体和灵魂的范畴,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身!
苏辰那刚刚恢复的黑金道体,也因为这股内部的法则冲突,再次变得极不稳定。
他的身体表面,时而散发出死寂的、让周围亿万度高温的岩浆都为之凝固的毁灭气息,一层黑色的冰霜在他体表飞速蔓延。
时而,又充满了蓬勃的生命活力,甚至让火山地心深处一些被岩浆烧成焦炭的、不知沉寂了多少万年的古老植物根茎,都违反常理地重新焕发了生机,抽出了嫩绿的细芽!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恐怖异象,在他的身上疯狂地交替出现,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个行走在生死之间的、矛盾而又诡异的神魔!
“咔嚓……咔嚓……”
他那刚刚恢复如初的道体,再次浮现出了一道道细密的、令人牙酸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随时都会因为这股无法调和的矛盾力量而彻底崩溃,化为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
苏辰强忍着那足以让真仙都为之疯狂的剧痛,试图用《葬天神诀》去引导和压制。
但他惊骇地发现,这一次,连无往不利的《葬天神诀》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两种法则的等级太高了,已经超出了他目前功法第一卷“万物归墟”所能完美驾驭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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