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休息？”赵叔问。
“我需要调整状态。”李曜摸了摸颈环，“平衡维持装置只能再支持四十小时左右。我必须在这之前找到长效的解决方案，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否则会怎样。
队员们各自找地方躺下。吴莎和周明很快入睡——长途跋涉和紧张的遭遇战耗尽了他们的体力。赵叔闭目养神，但猎人的本能让他保持着半清醒状态。
林默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把老旧的栓动步枪，眼睛盯着门缝外的黑暗。
李曜盘腿坐在角落，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平衡结构深处。他要做两件事：第一，尝试与“掘墓-碎片”建立更清晰的连接，了解它突然活跃的原因；第二，探索平衡网络的更多功能——既然能连接其他意识，或许也能用于侦察或通讯。
意识沉入的过程像潜入深海。周围的世界声音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能量流动的嗡鸣和色彩斑斓的感知流。他看到自己的平衡结构——那个旋转的双螺旋，现在有些扭曲，秩序侧的光流比混沌侧更明亮，但混沌侧的暗流更加湍急、充满攻击性。
他小心地触碰那个代表“掘墓-碎片”的连接点。
一瞬间，混乱的信息碎片涌入：
黑暗，粘稠的黑暗，无数意识在其中沉浮、碰撞、融合……
一个巨大的、搏动的心脏，表面布满眼睛，每只眼睛都看向不同的方向……
指令：寻找……秩序……净化……吞噬……
痛苦……分离……我……是谁……
光……蓝色的光……温暖……连接……
碎片断断续续，充满矛盾。但李曜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那个碎片意识确实来自掘墓人主脑，但不是自愿剥离的，而是在某种净化仪式中被强行分离出来的。它保留了部分主脑的集体记忆，但也获得了一丝独立的自我认知。
而现在，它感应到了李曜的秩序-混沌平衡，就像飞蛾扑向火焰。它渴望连接，渴望被理解，也渴望被救赎。
李曜尝试发送一个简单的信息：“你是谁？”
漫长的沉默。然后，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回应传来：
“我……曾经是……主脑的一部分……现在……是迷失的……碎片……”
“你在哪里？”
“地底……深处……被囚禁……等待……终结……”
“谁囚禁了你？”
“那些……穿灰袍的人……他们说……要净化我……但他们的净化……是撕裂……是痛苦……”
灰袍者。李曜的心沉了下去。所以林默提到的那个教派，不仅在对混沌污染体进行危险的实验，还在主动捕捉掘墓人主脑的碎片？
“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想要……理解混沌……想要……掌握它……就像你……但他们的方法……错了……他们用秩序……强行扭曲混沌……而不是……寻找平衡……”
碎片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是耗尽了力量。
“帮助……我……或者……终结我……不要让……灰袍者……得到……完整的……我……”
连接中断了。
李曜睁开眼睛，呼吸急促。新的情报，新的威胁。灰袍者不仅存在，而且在进行危险的实验。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控制掘墓人主脑碎片的方法，甚至可能尝试控制整个主脑……
那将是一场灾难。
“队长？”林默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没事。”李曜摇头，“只是平衡网络有了新发现。等天亮了再详细说。”
他重新闭上眼睛，但这次不是深入连接，而是尝试扩展感知范围。通过平衡网络，他的意识像水中的涟漪般扩散，接触到周围的环境能量场。
他感觉到了：
维修站外，夜间的荒野，混沌污染在低温下变得迟钝，像冬眠的蛇。
更远处，哭泣峡谷的方向，那里有庞大的能量涡旋，像是有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在向世界渗出毒液。
东北方向，约三十公里处，有微弱的秩序能量信号——那应该是另一个小型避难所，或者星尘矿业的残留设施。
而正东方，锈蚀沼泽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不是人类，不是改造人，也不是混沌幽灵。而是一种更庞大、更古老的存在，缓慢地在地下穿行，像是在迁徙。
李曜的心跳加速。他从未感知过这样的存在。它的能量特征既不属于秩序，也不完全属于混沌，而是某种中间态，甚至可能是第三种东西。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而在那未知的黑暗深处，那个古老的存在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感知。它停了一下，然后，向他的方向，投来了一道目光。
不是视觉意义上的目光，而是一种概念性的注视，一种存在的确认。
李曜立刻切断了感知。
但已经晚了。
那道目光锁定了他的位置。
在遥远的东方，某种东西改变了方向，开始向他所在的位置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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