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之外，天光微熹，带着灵界特有的、比下界浓郁十倍的清冽灵气扑面而来。
远山如黛，层峦叠嶂间云雾缭绕，隐约能感知到强大妖兽或修士的气息蛰伏其中。
沈檀与重霁立于洞口，两人气息皆已内敛。
沈檀初入化神，周身气机圆融，与天地灵气的交感更为敏锐，那偶尔流转过眼底的一丝缥缈神韵，令她本就绝世的容颜更添几分难以捉摸的神秘。
重霁虽伤毒未愈，脸色略显苍白，左臂行动亦有些微滞涩，但挺拔的身姿与沉静如渊的气质，依旧给人以深不可测之感。
“接下来，去往何处？”重霁目光扫过四周，神识如无形的涟漪悄然扩散，确认附近并无埋伏。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或许是共同经历生死，又或许是沈檀突破后带来的微妙变化，这清冷中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
沈檀翻手，那枚得自猎芳盟小队的玄铁令牌出现在掌心。
令牌触手冰凉，正面刻着繁复的花卉纹路，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怜”字。
“根据之前搜魂所得零碎信息，结合这令牌指向，”
沈檀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怜”字，眸中闪过睿智的光芒，“猎芳盟在黑曜城周边三万里内，有一处重要据点，名曰‘怜芳阁’。明面上，是城中颇负盛名的风月之地，结交八方宾客，暗地里，则是他们筛选、评估、乃至囚禁‘目标’的巢穴之一。”
她顿了顿，看向重霁：
“我们捣毁了他们在百花秘境的布置，杀了他们的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被动躲避并非良策，不如主动出击。这‘怜芳阁’，或许能找到关于猎芳盟更深层的线索，以及……他们为何对身负绝色者如此执着的原因。甚至，可能找到解除你体内余毒所需之物的消息。”
“怜芳阁……”重霁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并无半分对风月场所的轻蔑或好奇，只有纯粹的审视与冷静，“既是据点，必有强者坐镇，阵法森严。直接强攻，以我目前状态，并非上选。”
“自然不能强攻。”沈檀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清浅却自信的弧度，“既然它开门做生意，我们便以‘客人’的身份进去。”
她心念微动，周身骨骼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脆响，身形肉眼可见地拔高了一寸有余，肩背线条也显得略微宽厚了些。
同时，她运转《绝色芳菲诀》中记载的敛息幻形之术，周身那令人心旌摇曳的绝色风华如潮水般褪去。
五官虽依旧清丽，却变得平凡普通，唯有一双眸子，仍保留了原有的清澈与灵动，但也被她刻意收敛了神光，显得温顺而无害。
转眼间，一位姿色中上、气质温婉、修为约在元婴初期的女修，便出现在了重霁面前。
连周身流转的灵力属性，都模拟出了偏向水木的温和气息。
“如何？”沈檀开口，连声音都变得柔和了几分，与原本清越的嗓音迥异。
重霁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形神兼备，若非提前知晓，难以看破。”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术虽妙，但若遇修为远超于你，或身怀特殊瞳术者，仍有风险。”
“我明白。”沈檀点头，“所以，需要你在外策应。我潜入其中，见机行事，搜集情报。若遇危急，或找到关键线索，我会以秘法通知你。”
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案。
重霁伤势未愈，不宜轻易动武，且他气质独特，锋芒难掩，不易伪装。
而沈檀新晋化神，对幻之法则的领悟更上一层楼，施展敛息幻形之术更为得心应手，由她潜入，成功率更高。
重霁沉默片刻，显然在权衡其中风险。最终，他点了点头：“可。”一个字，干脆利落，蕴含的却是绝对的信任。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触手温凉的玉符，递给沈檀：
“此乃‘剑心符’，内含我一道寂灭剑意。危急时捏碎，可斩炼虚初期修士一击，同时我会立刻感知你的方位。”
沈檀没有推辞，接过玉符，妥善收起。这等同于多了一道保命底牌。
“你准备以何种身份潜入？”重霁问道。
沈檀早已思虑周全：
“怜芳阁既是风月场，所需无非才、艺、色。我显露元婴修为，伪装成家道中落、欲凭技艺谋一栖身之所的散修。音律、舞技，我略通一二，足以应付。”
她下界经历丰富，身为女子，对这些技艺亦有涉猎，虽不专精，但配合幻术稍作修饰，瞒过寻常探查应无问题。
“何时动身？”
“即刻。”沈檀望向黑曜城的大致方向，“耽搁越久，变数越多。”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化作两道若有若无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掠出山脉，朝着那座吞噬了无数飞升者希望与生命的巨城方向而去。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仓皇的逃亡者，而是携着突破后的实力与明确的计划，主动走向风暴的边缘，要去那龙潭虎穴之中，搅动风云。
目标——怜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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