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的魔风卷着腥甜血气,刮过嶙峋怪石。沈檀背靠着一株枯死的魔化巨树残骸,呼吸急促,额间沁出细密冷汗。
四周的幻象虽因她强行运转《芳菲诀》核心口诀“寂灭芳华”而暂时退散,但那股无形无质、直侵神魂的蛊惑之力依旧如附骨之疽,不断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心防。
她的灵力已接近干涸,丹药也所剩无几。这血月深渊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环境险恶,更能引动修士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
方才幻象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弱小无助的家族角落,承受着因容貌初显而招来的觊觎与恶意;又仿佛见到了未来因“红颜诅咒”而引发的滔天祸事,亲友离散,山河破碎……即便以她如今的心志,亦感到阵阵心悸。
“不能倒下……”沈檀咬紧下唇,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借助痛感维持清醒,“若迷失于此,一切抱负、所有追寻都将化为泡影!”
就在她勉力调息,试图凝聚一丝灵力之际,侧后方一片扭曲的空间波纹中,骤然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清冽的低喝。
紧接着,一道窈窕身影颇为狼狈地从波纹中跌出,周身笼罩着淡绿色的灵光,但那灵光此刻明灭不定,显然也消耗巨大。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月白色灵纹长袍,衣袂处绣着繁复的星辰草木图样,正是灵族特有的服饰。
她面容清丽绝伦,带着灵族特有的空灵之气,一双碧色眼眸宛如深潭,此刻却写满了警惕与疲惫。
她手中握着一柄翠玉短杖,杖头镶嵌的宝石正散发出柔和光芒,驱散着试图靠近的魔气与低阶幻影。
灵族?她怎么会在此地? 沈檀心中警铃大作。血月深渊乃是魔族禁地,灵族与魔族素来不睦,此人出现在此,绝非偶然。
是敌是友?莫非是那魔族大公主派来的追兵?可看她方才出现的模样,倒更像是被意外卷入或是……同样遭了算计。
那灵族女子稳住身形,立刻察觉到不远处的沈檀。
她目光扫来,先是被沈檀那即便在如此狼狈境地下仍难掩绝色的容颜震了一瞬,随即看到她周身缭绕的淡淡魔气与《芳菲诀》运转时特有的寂灭气息,碧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人族?”她声音清冷,带着试探,“你为何会在这血月深渊深处?”
沈檀并未放松戒备,体内残存灵力暗自流转,面上却不动声色:“阁下又是为何而来?这深渊似乎并非灵族踏青之所。”
灵族女子微微蹙眉,似乎不喜沈檀的反问,但眼下处境堪忧,她也无意做口舌之争:
“我乃灵族使者月瑶,追踪一桩关乎灵族安危的线索至此,不慎触动了深渊深处的古老禁制,被传送到此。此地幻象诡异,魔气浓郁,非久留之地。”
月瑶?沈檀忆起似乎听过此名,乃是灵族年轻一代中颇负盛名的天才,精通自然法术与治愈之道。
她所言是真是假?但观其神色不似作伪,而且若真是大公主派来的,此刻恐怕早已动手,而非在此交谈。
“沈檀。”沈檀报上姓名,简短回应,“被人设计,落入此地。”
两人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以及一抹同样无法掩饰的——对当前困境的忧虑。
四周的魔气再次翻涌起来,低沉的魔物嘶吼声由远及近,显然她们的气息已经吸引了深渊中的原生魔物。
更麻烦的是,那扰人心神的幻象之力又开始增强,空气中弥漫起甜腻的异香,眼前景物开始扭曲。
月瑶脸色微变,手中翠玉短杖顿地,一圈淡绿色光环扩散开来,暂时稳固住周围一小片区域,但光环边缘不断被魔气侵蚀,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此地的幻象法则极其古老强大,我的‘清心灵域’也只能勉强抵御。单独一人,恐怕难以脱身。”
沈檀感受到月瑶灵域中传来的丝丝清凉之意,确实让她的心神稳定了不少。她心念电转:
眼下形势,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月瑶实力不俗,且灵族法术对魔气幻象有一定克制作用,或可借助其力共渡难关。至于其目的为何,只能暂且搁置,先活下去再说。
“月瑶道友,”沈檀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眼下危机四伏,不若暂且联手,先寻出路如何?至于其他,脱险后再议不迟。”
月瑶深深看了沈檀一眼,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人族女子给她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明明修为似乎不及自己,但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以及身上那股与魔气交织却又不堕邪异的独特道韵,都显示其绝非寻常之辈。或许,与她合作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好。”月瑶干脆利落地点头,“但我需提醒你,我灵族感知敏锐,若你心怀不轨,我必能察觉。”
沈檀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彼此彼此。”
话音未落,数只形态狰狞、由精纯魔气凝聚而成的魔蝠已尖啸着扑来!月瑶轻叱一声,翠玉短杖挥动,数道碧绿藤蔓虚影凭空出现,缠绕向魔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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