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只能依靠残存的仪器,监测地核污染的进度,记录暗影能量的演变数据。我将所有关键数据,连同我们文明对归墟的研究、对暗影的认知、以及……我们牺牲一切才获取的那条通往归墟边缘的“危险航路”坐标,全部封存进了主航行记录水晶,并以我即将消散的精神核心为锁,设下了只有怀着善意、且具有一定精神力天赋的智慧生命才能触发的读取条件。
后来者,无论你来自何方,如果你能读到这段信息,那么说明暗影对此星的侵蚀尚未完成,或者……出现了转机。
请带上这些数据。里面不仅有归墟的坐标,还有我们分析的暗影弱点(尽管收效甚微),以及关于归墟中可能存在的“原初造物”——一座无法理解其来历与目的的“青铜宫殿”的模糊观测记录。那座宫殿,似乎与暗影有着某种古老的对抗关系,但它本身……也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警告:归墟是生命禁区,是物理法则的坟场。即便有航路,也九死一生。但若暗影继续扩散,终有一日,它将吞噬整个可观测宇宙。或许,唯一的希望,就在归墟深处,在那座宫殿之中。
我的时间到了。低语声越来越响……它们承诺永恒与真理……但我……我是星灵联合文明的舰长……我拒绝……
信息流在此处剧烈波动,充满了最后的挣扎与痛苦,然后,化为一声长长的、解脱般的叹息,彻底消散。
周玄机猛地收回灵识,踉跄后退一步,被白素卿扶住。他脸色苍白,额角见汗,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万年前的绝境之战与灵魂挣扎。
“怎么样?”黑三急切问道。
周玄机缓了缓神,将读取到的信息简要说了一遍。白素卿与黑三听罢,皆是神色凝重。
“归墟……青铜宫殿……”白素卿喃喃,“你空间传送时惊鸿一瞥的,果然是它。”
周玄机点点头,目光投向那块悬浮的航行水晶。随着泽拉图舰长最后的精神印记消散,水晶的光芒稳定下来,表面流光汇聚,缓缓投射出一幅极其复杂、标注着无数危险符号与能量乱流区域的立体星图。星图的核心目标,正是一片被标为血红色的、代表“归墟”的扭曲区域。
而在那星图的背景深处,作为方位参照的诸多古老星座影像之中,一座巍峨、苍凉、布满时光刻痕的青铜宫殿虚影,静静悬浮。宫殿的样式古朴到难以形容,并非任何已知文明的建筑风格,巨大到以星辰为背景板依旧显得宏伟,表面覆盖着难以计数的神秘浮雕与符文,有些符文竟与《阴阳手札》中记载的某些上古云篆有几分神似!
旁边,一行扭曲的、非任何已知文字的注解闪烁着微光。那文字本身似乎就蕴含着信息,周玄机只是凝神望去,便“读”懂了其意:
“原初沉默之城,万古归墟守望。暗影起处,亦或终焉之所?航行记录者:泽拉图,于绝望中留存之希望坐标。”
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苍茫、古老、悲凉、却又带着一丝不屈威严的气息,透过星图虚影,隐隐传递出来。
“就是它……”周玄机心脏狂跳。空间乱流中那一瞥并非幻觉,这座青铜宫殿真实存在,而且就在归墟之中!它似乎与暗星(暗影)力量有着极深的关联,甚至可能是对抗的关键!
黑三已经拿出各种仪器对着星图和水晶进行扫描记录,兴奋得手都在抖:“完整的危险航路图!还有这星舰的残余科技……尤其是这水晶的存储与读取技术,还有这舰体材料!老天,这可是无价之宝!”
白素卿则更关注实际问题:“这枚水晶,还有这星图,我们能否带走?如何使用?”
周玄机走上前,再次对泽拉图舰长的遗骸深深一躬。然后,他尝试以灵识沟通那块主航行水晶。这一次,水晶温和地响应了,缓缓飘落在他掌心,大小也收缩至拳头左右,方便持握。
“它认可了我们。”周玄机感受到水晶传来的微弱而友善的波动,“里面不仅记录了航路和归墟信息,似乎……还保留了这艘‘远望者号’最后的‘火种’——一套独立的、基于水晶运作的导航与基础环境维持系统。或许,我们可以用它来辅助修复星门,或者……在前往归墟那危机四伏的航路上,提供一些指引与庇护。”
他将水晶递给白素卿和黑三观看。黑三如获至宝,白素卿也仔细感知着其中玄妙。
离开星舰残骸时,周玄机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具晶化的骸骨。万年坚守,只为将希望留给未知的后来者。这份跨越时空的责任与信念,令人动容。
“前辈,安息吧。”他轻声道,“您留下的火种与警告,我们接下了。”
返回紫灵族圣地,已是日落时分。
周玄机将泽拉图舰长与暗影(暗星)的关联告知了大长老,解释了更早的渊源。大长老听罢,唏嘘不已,对那万年前的牺牲者表达了崇高的敬意,并允诺会妥善保存残骸,将其作为星球历史的一部分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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