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已过门十二年了,除了前年那次在老宅,李延昊动怒当众甩了他一耳光,就从没跟他红过脸,对他是百般哄宠,唯恐他掉泪。那次从老宅回来就与他作揖赔罪,求他谅解,逗他开心,解释道,兴氏堂乃祖辈建立的家业,兴氏堂的兄弟们都睁着眼睛看着在,夫不得已委屈夫人,令夫人受辱了,求他看在他这一步步走过来的艰辛,莫再生昊郎的气也。见他可怜巴巴地与自己认错,请求原谅,柳夫人是个聪明人,岂会不给台阶下,娇嗔的骂了两句,亦就与他和好如初了。
姚氏进门也是八年之久,从没见李延昊这般雷嗔电怒、义正言辞、声色俱厉地教训过,更别说动他一根手指了,对他是怜香惜玉,精心呵护,宠爱有加,每每在一起时都是笑容满面,温情脉脉,嘻笑寻欢,哪有这般严厉的嘴脸?
所以,柳、姚二氏吓得浑身哆嗦,低首下心,唯命是从。等他训斥完后,两位夫人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答应道:“是,妾身再也不敢妄自尊大,不知约束了。”
见他俩已俯首称臣,李延昊就让他俩各自回屋,闭门思过,洗心革面。思过期间,早晚一碗清水,严禁进食。”
下去了四日,这道禁令他还没有解除,秋管事坐不住了,怕闹出事来,向他谏言道:“大人,柳、姚二位夫人已体力不支,恐怕再耗下去,会出人命。”
李延昊沉思了一会才下令解除这道禁令。二位夫人也因此重新认知了这位风度翩翩、风流潇洒又会怜香惜玉的郎君其实骨子里是一个非常严酷的人。姚氏、柳氏亦不敢再放纵不羁了,李府内院这才算暂时消停下来。
柳夫人自那日听秋管事告他章太傅说王夫人阴魂不散,他就耿耿于怀,觉着此话奥妙无穷,这日无事,便又东猜西疑,难不成王夫人的死是姚氏在昊郎面前谗言所致,愈想愈生疑,便让香玲秘密打探。
下去了半个月,柳夫人正在逗儿子玩耍,香玲告知他,夜里他潜入同心居,听有女人们的嬉笑声,他悄悄地走过去发现是两个丫头与哑婆在灯下玩牌。
柳夫人惊讶道:“那哑婆在同心居?”
香玲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奴婢看得是真真切切。”
白灵道:“ 王夫人死后,他就辞了差事回乡下了,焉能在同心居呢?此番看来该不会是得了牡丹园那边的好处,害了自家的主子。”
柳氏鄙视道:“他姚氏纵然有这贼胆用这拔赵帜立赤帜之计,若能瞒过昊郎的眼睛,我柳可可手心煎鱼给他吃。”
白灵说:“牡丹园那人自以为了不起了,傲睨自若,寸步不让,可真不是那有心机的人,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高于岑楼。”
柳夫人笑之,“方底圆盖,必不合矣,虽说老爷宠姚氏为他生了儿子,可还未到杀王扶姚的地步,更何况老爷疼王夫人并不弱与姚氏。”说着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
白灵看他伤感,已猜出是因老爷对他三人都不相上下而令他难过,他白灵虽然扭转不了乾坤,令老爷专注自个的主子,可他能让主子不钻那牛角尖。于是出言安慰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夫人可是冤枉老爷了,依奴婢看来老爷对夫人更为宠爱,那人不过是空有其名,李府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这内当家是夫人你啊?”
经他这一开解,柳夫人的心情又开朗了起来,笑道:“就你嘴贫,唉,夫人我就是那操心的命,这府里每日拨万论千,一日用去的银子就当平常人家半年的开销,进进出出的账目他姚氏能拨拉得过来?人家可是那养尊处优,坐享其成,放泼撒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命人,岂知这银子来的艰难,当家人的辛劳。”
白灵听了他这一声声唉声叹气,埋天怨地的委屈样,帮腔道:“夫人说的那是一点儿亦不差,此人既笨拙还贪婪,性险戾,禀性凶波,豺狼野心,要是豁达冷静一些,不潜包祸谋,老爷焉能动这大的怒火?”
香玲道:“姚夫人实属不明大势,昏愦糊涂,人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当日就差喜子把此事告知娘家,而他娘家那两个哥哥亦是糊涂虫,不问青红皂白便来寻老爷的不是,疾言厉色地要老爷解除禁令,老爷原本是好言相告,哪曾想两人与老爷玩起横来,气得老爷当时就要写休书,让他兄弟俩把他妹妹领回去,从此恩断义绝,姚、李两府再无关联。”
此言令柳夫人如梦初醒,立刻让香玲去柳府把哑婆在同心居的事告与他爹爹,务必拔树寻根。
待香玲走后,白灵对柳氏道:“不必远求骐骥,其实就在身边。”
柳夫人听罢大喜,道:“死丫头,莫卖关子,有话快说。”
白灵把半年前见袁凌风在门口遇到香玲,就死盯着香玲的背影目不转睛的事说了出来。
柳夫人笑道:“香玲犹如远山芙蓉,确实招男人的眼。”
白灵见柳夫人乐呵,便试探道:“二人亦称得上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并头莲花,何不与两人成全好事,夫人岂不亦多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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