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昆冷笑道:“若是心中坦荡,岂可放弃现有的先决条件,不去完成祖上的教训,而是舍近求远,做那无边之事,岂能不令人误解?”
在外面蹑手蹑脚偷听的明达见爹爹与岳丈闹得六亲不认,唯恐他俩打起来让他左右为难,可自己又是小辈,没法劝解,索性去了娘屋里告诉了娘。
马氏初听不以为然,“我一个女流之辈,岂好去管那男人之间的事,让他俩闹去,闹够了自然就不闹了。”
就在这时,萧萧跑来说道:“娘,不好了,公公与我娘家爹爹打起来了。”
马氏这才真着急了,急忙跟着儿子、媳妇来到前堂,见二人拉开架势横眉冷对,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马氏心里砰砰直跳,恐二人弄出个好歹,码起胆子上前劝阻道:“继昆表弟,相公,你二人听我妇道人家一句,莫再闹也,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有何大不了的事不能坐下来商议,要这样大打出手?打死一个在这摆起,事儿就结了?别叫儿女们难做,令左右街坊笑矣。”
张兴见马氏出来劝解,便借坡下驴,“走,去表哥那里,听听他的主意,看他如何说也,再做决断,光是我俩说了亦断不下来。”
二人来到夏家,夏子中看了杨母的信,装糊涂,循循道:“此事受难为的是悦心,你两人闹个什么症候?依我说大表哥当初把外甥女送与家主做妾就大错特错耳,可话又说回来,大表哥为了完成祖训,葬送宝贝女儿一生的幸福,可谓是勿忘在莒,可歌可泣。可天不如人愿,又令我等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一贯以冰山脸视人的硬汉张兴眼睛红了,“我可怜的心儿,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现还要送他去做小伏底,他爹娘舍得,我可舍不得的,吾不平则鸣。”
杨继昆听了沉思片刻,“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位表兄不忍,我又何忍也。可这是亡兄与亡母生前商议好的事,我杨继昆岂可违之?何况此事还牵涉着祖辈尚未完成的夙愿,若在此事上出个一差二错,我等岂不要背个不忠不孝之臭名哉。”
杨继昆此言令夏子中醒悟了,张赫岂是那顽父嚚母?把女儿送与家主,私下里还不知布了多少局。而张兴持反对态度,未必是单纯的怜悯而生,若真是藏宝图在悦心那,张兴此番举止分明是想独吞。要是把悦心送进李府做妾,姚、柳两位夫人岂能容得了他,而聪明过人的悦心又岂能甘愿给人做小,待那时三人再同心协力照姨母信中所言的去做,另扶新主,两件宝物岂不顺理成章地见了天日,可称之为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也。于是道:“务实去华,古人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完成祖训乃当务之急,不可拖延也。”
张兴则反驳道:“人必先疑也,而后馋入之。翻来翻去,家主会容也?若执物腐虫生之理追究起来,岂不坏了大谋。”
夏子中沉吟道:“在我兴氏堂此事乃公开之秘,我等日暮途远,现今我等倒行逆施之,若家主要怪罪不应,我夏子中以死效忠,安抚亡灵。”
张兴见二人心已定,再要强加阻止,真要坏了自己的大谋,却不如先依了他俩,再作打算。便道:“你俩既然铁了心,人称我仨为当世三雄,这离合大计,我岂可覆鹿寻蕉,一再失误也。”
见张兴乐意同盟,杨继昆,夏子中乐也,吩咐人拿酒来,三人边饮酒边商议应对李延昊的计谋,直到半夜才散去。
翌日三人按预先商议好的计谋,来到了李府求李延昊恢复与悦心的百年之约。
废物把书信交还给杨继昆,没有作声。仅有十三四岁的他眼前毫无能力决定自己何去何从,能做到的就是宠辱不惊,理乱不闻,因此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三人的定夺。
三人见他不做声,杨继昆温和地说道:“悦心,你已知你爹爹送你进李府的真正含义,表叔就不多说了,进了李府不能任性,规行矩步不能莽撞,三思而行。我三人乃心儿的依靠,都会经常去看你,若李府有人要故意凌辱刁难我家悦心,告知我等,我等绝不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纵然就是赴汤蹈火亦会为我家悦心讨回公道。”
废物心平气和地说:“丑话说到前面,我与张赫素未谋面,非张悦心也,尔等非要我替代他我无话可说,一个要饭的任何身份都强于它,废物在此谢过诸位。”
说罢再无下文,可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闪出来的光芒令张、杨、夏三人胆气生寒,心神不定,预先准备好的话此时却不知作何说也。
就在三人目光不定,场面颇为尴尬之时,明达来报:“杨凡来接悦心妹妹了。”三人相互对视后,张兴道:“让他在堂上等候。”
马氏带着可儿拎着为废物收拾好的包袱来到了书房,“老爷,准备妥当矣。”
张兴说:“走。”
这一行人跟着张兴来到堂前,杨凡起身与张、夏、杨三人见礼后说明来意,张兴客套道:“小女尚年幼,此去,家主事务繁忙,张兴拜托杨爷多加关照也。”
杨凡说:“张爷即便不说,杨凡亦会尽心的。”
这一干人把废物送出来,要上车了,马氏上前拉住废物的手抽抽噎噎地说:“孩子记住了,常来家看看。”握住废物的手久久不松。
马氏这哭哭啼啼泪满腮,缠绵缱绻,千叮咛万嘱咐,使得废物触景伤情,落下了眼泪。这犹如生离死别的场面,令跟着来送行的丫头媳妇也默然地用手指抹眼泪,男人们则是唉声叹气。
杨凡让废物上了车,可儿亦跟着上了车,杨凡拿过可儿手上的包袱,“你不用去,小姐有人伺候。”便把可儿拉下来了。
可儿想说点什么,杨凡不给机会,拱手对张、夏、杨说:“爷等留步,杨凡告辞了。”然后坐上车扬鞭向李家老宅赶去。
车到老宅停下来,废物下车后,杨凡给废物提着包袱,领着他来到他原先住的沁园。
废物进屋便见李延昊凛如霜雪地坐在正房,杨凡复命退了出去。
李延昊的改容更貌并没引起废物过多的想法,上前恭恭敬敬地给李延昊鞠躬问安,但他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废物这才想,此人要改曲易调也,俗话说:谈恩惠熙如春日,纪严则凛若秋霜。这般模样必定是厄运来临的前兆。则其仿古之道,蝮蛇螫手,壮士解腕也。于是规规矩矩地侍立着,等候春露秋霜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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