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管事对主子们的性情摸得可是透彻,一贯嚣张跋扈的姚夫人岂能容得了口无遮拦的废物,打死还是轻的,没挫骨扬灰便是手下留情了。若请柳夫人劝阻,不异于火上浇油,废物的性命越发不保,若真出了人命,老爷回来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秋管事火速去了王夫人的居所碧清园。
王夫人得知姚夫人与张公子发生了口舌纠纷,姚夫人现已丧失理智,不计后果,要打死废物。王夫人没问原由,急急忙忙跟秋管事来到后花园,见黄婆用身体护着废物,黄婆的儿子顺子则护着他娘,姚夫人气急败坏地叫嚷,“这堂堂的尚书府,岂容下人在此横行,都给我打死……”
执行姚夫人指令的小厮喜子被王夫人呵斥住了。王夫人走过去对姚夫人说:“妹妹听姐姐一句劝,悦心妹子是不该辱骂妹妹,可你打亦打了,骂亦骂了,就饶他这条小命罢了。”
此言令嚣张跋扈的姚氏颇为不爽,只见他嗤笑道:“饶了他?府上的规矩何存?王法何在?给我打!”
王夫人见此头疼不已,这女人横行霸道惯了,眼里哪还有旁人,要为自己将来的安身着想,那就得坐视不管,可这三人就得死在姚氏的残暴之下。想想张赫对他王家的恩德,他不能坐视不管,再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罢了罢了,救人要紧,于是他平生第一次拿出做大夫人的派头,喝令执刑的小厮退下。
喜子从没见过王夫人强硬的一面,心里岂会不怕,他迟迟未敢动手,拿着木棒看向姚夫人,等候他的指令。姚夫人岂肯服软,令喜子继续行刑,“打,朝死里打。”
得到自家主子的再次命令,喜子举起木棒朝着顺子的背上砸了下去。姚夫人得意地讥讽道:“一个病秧子在此发什么疯,保命要紧,还不回屋歇着去,吆五喝六的给谁看啊?”
王夫人淡然一笑,对姚氏道:“妹妹出身显贵,见多识广,知书达礼,岂会是小鸡肚肠之人呢?妹妹大人大量,给姐姐一个面子,你看可好?再说老爷对张公子如何妹妹岂会不知。”说罢,不等姚氏说话,他对刚过来看热闹的袁凌峰、齐茂两个侍卫下令:“若再有闹事者,无论是谁,杖责一百。”袁凌峰、齐茂两人拱手弓腰道:“是,夫人。”
袁凌峰得到命令上前夺下喜子手上的木棒,喜子不服,还要挣扎,王夫人呵斥道:“连本夫人的话都敢违抗,谁给你的胆?押去刑房杖责一百。”立马上来两个家丁把喜子押走了。
姚夫人被王夫人此举惊呆了,他进李府五年了,从来不知这样一个与世无争,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女人会有这般威力,在他眼里,王碧青不过就是李府的一个摆设,平日只在自己的碧清园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跨,没想到真到正事上这女人如此强悍不说还对事物了解的如此透彻,若真不知进退,一意孤行,他的人可不是袁凌峰、齐茂这等人的对手。再瞧这女人今个这德行,若不顺他之意难保不遭羞辱,再惹得对头柳可可讥笑,反而不美,倒不如就此作罢。于是他故作镇静,嗤之以鼻,拂袖而去。
齐茂把废物抱进竹园,放在床上,袁凌峰给他喂进嘴里一颗药丸,拿出外伤药递给跟在后面进来的黄婆,吩咐他给废物敷上。
袁凌峰、齐茂他二人出去后,黄婆一边给废物上药一边埋怨道:“傻孩子,三夫人是老爷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就不知道避开他点。”可见他被打的如此惨不忍睹,心地善良的黄婆泪水就没干过,时不时的就要冒出一句:“没娘的孩子天看成。”
不提娘,废物虽然疼痛难忍却不伤心,可听他提娘,废物就止不住想落泪。
这一天只有黄婆守在废物床边服侍,香玲与大牛无踪了。在王夫人的恩威并施之下,废物幸免一死,可事情往往是有利就有弊,废物的如意算盘亦由此落空,实乃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挨了这顿打,且哭诉无门,悲哉。
眼巴巴盼了一天,姚夫人亦未卷土重来把他赶出李府,直到星移斗转三更了,他这才彻底地失望了。这一失望,伤亦就愈发疼痛难忍了,他辗转反侧呻吟不止。见他可怜,黄婆又落下了眼泪。
废物求黄婆帮他离开李府,黄婆想了想,“公子,明日我想法把此事告诉你那表叔夏子忠,他不会坐视不管的,先离开这里再想别的法子。”闻言,废物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点头。
翌日,黄婆把药熬好喂下废物后,便假说心口疼的毛病又发了,借去捡药的机会出了李府。
找到夏子中的家,把废物在李府的遭遇说给了夏子中。夏子中闻听废物在李府挨打差点丧命,很是不乐,可碍着礼数不好在黄婆面前说姚氏的不是,只是答谢黄婆把此事告之,让黄婆回去好生伺候悦心,明日他就过去看他。
黄婆一听,若是不把事情说开,废物很难得到真正的搭救,既然戳了蚂蜂窝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是便道:“夏爷,老婆子斗胆求你行行好带他走吧,少爷回来也难给这孩子撑腰,这三夫人平时就目中无人,在这李府没人敢惹,就连大夫人都怕他。这张公子若要在这府上再呆下去,难保三夫人不找他的茬,我老婆子人微言轻救不了他,可为了这孩子老妇亦豁出去了,要杀要刮随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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