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紧皱的眉头微微有所舒展,这孩子多多少少还算有几分灵气,今后只要好生调教必定是有用之才,张氏亦算后继有人了,些番一想,这些日子的伤感有了一丝安慰。
虽然小乞丐巧妙作了解答,他等的猜测依然没放下,好在众人亦没有穷追不舍,这倒让小乞丐有了喘气的功夫。
各位看官正如您所想,这行人正是从今京城赶来齐州营救兴氏堂原二堂主张赫的李延昊等人,说到这诸位或许有些迷茫,姓氏各异,何来家主之词?庄主,帮主,堂主等诸如此类的名号不好?众人汇集一堂,旗帜要鲜明,立场要坚定,名号必然需要名副其实,反之则名不符实。而“兴氏堂”创始人聚齐这帮人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给艳姬娘娘的后人杨兴保驾护航,护辛氏世代安康。
书归正传,救人如救火,这行人一路从京城赶往齐州不辞辛苦马不停蹄,紧赶慢赶把十天半月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仅用七日天便赶到齐州,可还是晚了三秋,张赫已死,张悦心下落不明,众人无不叹息,远水解不了近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言不差,可在京城的李延昊打探到嫡姐不在季府,听说是去百里外的香山寺进香,心里就七窍八拱的,好歹让他寻了个机会得到圣上许可,赶过来却是黄花菜都凉了。
来历县的当天他便让黄贤柏回京了,京城那边不可无人。安插在齐州的眼线林俊彦通过种种渠道查出了此案的真凶,可因行凶者身份特殊,李延昊暂且不想追究,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幸存者身上,若大的齐州要找一无名之辈犹如大海捞针,张赫不善交际,虽在齐州有几个君子之交,可除了几个徒儿张赫从未带人来过家宅,此宅地处偏僻,附近无一户人家,因此见过张赫女儿的人甚少,就算有人偶尔见过一面对其印象亦很是模糊。林俊彦倒是见过此女一面,对此女多少还有点印象,凭记忆绘了一张草图,李延昊因顾忌重重,莫说往下传了,就连跟随在左右的几人亦没见过画像,他只是叮嘱林俊彦见着郑清时把画像给他看看。
话又回到茶楼,小乞丐见他等许久没再作声,以为自己猜测有误,这伙人纯属无聊寻他开心,待想寻机会离开之时,在酒楼施舍他碎银的中年男人漫不经心来了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小兄弟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依然保持一颗积极上进之心,心里始终不渝地装着家族的兴衰为家族增砖添瓦,鄙人佩服,佩服。”
切,此言暗示意味甚浓,说白了就是对他之言不信也。不信不信吧,既然不是要找之人无需纠缠,待要告辞,又一想,不对,若这些人与张氏无关,为何在巷子里提此事,难不成是仇家……那接下来恐是凶多吉少了……
他年小阅历短浅,见貌辨色聆音察理他虽不擅长,可这赤裸裸的挑衅,傻子亦知其别有肚肠,说不紧张,则虚也,经过内心的挣扎,得出来的结果是这伙人对他已起疑心,因不可置否,此人乃投石问路,呵呵,诈其呼。无碍,无碍,不必惊慌失措,无论他等是何目的,都不会蠢到在这人群聚集之处轻易妄动,虽然世道黑暗,豺狼当道,何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因此,权势者不得不权衡利弊穿上虚伪的外衣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把挂羊头卖狗之事做得淋漓尽致,以此掩饰暗地里的龌龊肮脏之行,只要不傻,谁会吃饱撑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自贬身价,做那得不偿失之事。思前想后,小乞丐胆儿肥了不少,尔等会投石问路,吾岂可不会?于是道:“小人家居莱阳,不瞒爷等,凡穷乡僻壤,盼的就是皇考临御,四征不庭。可小人则无这般奢望,民以食为天,只想混个肚儿圆。”
紫衣人听了勾了勾唇,淡淡道:“无欲则无求,一个无欲之人岂会为了嘴里那口嚼食动容,看来小兄弟亦并非嘴上说的心无贪念。贪恋富贵荣华乃人之常情,可有一条切莫忘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切莫贪心不足自毁家门。”
与他等周旋了半天亦没看出这伙人的目的所在,小乞丐心里七上八下,内心一阵翻腾,此人是意有所指还是无意之言,先不过是随口一说,至于为了两碟糕点断章取义,浮想联翩,纠缠不清么?答案截然,非也,杀鸡焉用牛刀,这般东扯葫芦西扯瓢,不厌其烦,不用质疑,他已被此等列为猎物,可喜的是,此人亦是半罐子货,只要不明火执仗的明来便好,双方都有回旋余地。小乞丐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了,轻声道:“爷所言,小人不明,小人一个臭讨饭的,穷的连个遮风挡雨的栖身之处都没有,哪敢奢求荣华富贵。小人打小饭量大,对食物贪而无厌,得到爷等的许可,好不欢喜,一不留神,便都进了小人的肚里,羞也,羞也,虽有失敬可与爷口中的欲则有不同,前者为生,后者为婪,天壤之别。”
小乞丐本意洗刷清白,没想到适得其反,此言一出,在坐之人目光齐刷刷向他投来,看着这一双双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把他刺穿一般,小乞丐不禁哆嗦一下,低下头,腹诽,遂罹丧资之锅,吓人兮兮,吾不过想找个台阶而已,无意中竟然摸到老虎的屁股,令他等如此动容,虎视眈眈,唬谁呢?此等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内心则不然,实乃斗筲之徒,可笑之极。想归想,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攥紧了,暗自打气,莫慌,莫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沉住气莫胆怯,是敌是友便要揭晓了,别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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