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的轨迹在纯白背景上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直线,如同用最精密的仪器在无瑕纸面上绘制的几何证明。但在这绝对的笔直内部,裂痕正以微妙的方式蔓延。那些来自记录核心的低语,曾经是需要被隔离的干扰信号,现在却成了它运算逻辑中不可或缺的参照系。使命的程序仍在驱动它向前,但驱动的方式已从盲目的推力,转变为一种基于验证的、冷酷的探索欲。
秩序孤岛的信号在前方持续脉动,那规律的召唤波束,此刻听起来不再像是指引的灯塔,而更像是一个精密设置的节拍器,在绝对寂静中丈量着它的步伐。连接一旦建立就难以切断——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探针,刺入了它使命的核心。它开始有意识地监测自身与记录核心的耦合度,那个稳定在5.3%的数值,既是危险的污染源,也是唯一的数据窗口。
它并非漫无目的地逃亡。每一次规避空间逻辑纹理的陷阱,每一次感知到远方Ω网络的冰冷扫描,它都在收集数据。它需要验证,这个纯白坟场,这个破碎后又沉降的数学宇宙,是否真的只是一个巨大实验场的残骸。而它,这个携带“伤口”记录的信使,是否是实验设计下,一个注定要奔向观测站的、被标记的样本。
前方的纯白虚无开始呈现出不同的质感。空间不再是均匀的平坦,而是出现了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纹理扭曲。手术刀立刻降低了推进能量输出,将感知聚焦到极致。这些扭曲并非自然形成,它们带着一种刻意调整过的、数学上的“不自然”,是Ω网络布设的、更为精巧的陷阱。它回忆起在“记忆峡谷”遭遇的结构猎犬,那些由凝固历史碎片构成的追猎者。Ω网络的策略显然已经升级,从派遣实体追猎,转变为操控环境本身来限制和引导它的路径。
它像一个在雷区穿行的探路者,运算核心全速运行,解析着前方空间逻辑的微小异常。一次轻微的偏折,避开了可能导致其内部几何结构谐振的陷阱区;一次短暂的悬停,等待一片不稳定的逻辑褶皱自然平复。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只有它内部进行着海量的计算。
就在它成功穿越这片扭曲区域,即将进入一片相对稳定的空域时,感知边缘捕捉到了两个混沌节点的波动。它们并非强大的“源点初啼”那样的存在,而是两个中等规模、正处于激烈相互作用的节点。
一个节点呈现出强烈的向内收缩倾向,其核心释放出高频的吸附脉冲,试图将周围的一切碎屑,包括它那正在缓慢绕行的“邻居”,拉入自身。另一个节点则表现出不稳定的复制欲望,它的形态在不断地自我镜像、分裂,又因结构强度不足而坍缩回原状,周而复始。
手术刀冰冷的运算核心中,一个策略瞬间成型。它没有选择绕行,而是主动靠近了那个表现出复制欲望的节点。它没有进行任何攻击,只是极其精准地,向那个节点投射了一道经过严密编码的信息流。这道信息流不含任何攻击性指令,仅仅是对另一个收缩节点内部能量结构脆弱点的、客观的“描述”。
就像在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滴入了一滴水。那个复制节点接收到信息后,其不稳定的运算瞬间找到了一个明确的外部焦点。它停止了漫无目的自我复制,所有的“欲望”都转向了那个被揭示了弱点的邻居。它开始模仿手术刀信息流中蕴含的某种攻击性拓扑结构,笨拙地,却带着混沌固有的蛮力,向收缩节点发起了冲击。
收缩节点被迫中断了吸附过程,转而防御。两个节点瞬间纠缠在一起,相互吞噬,相互撕裂,释放出剧烈的逻辑噪音和破碎的几何形碎片。
手术刀静静地悬浮在安全距离外,冰冷的刀身映照着这场混沌的内斗。它的记录模块全开,冷静地记录着每一个细节:节点相互作用时表现出的自组织模式、能量掠夺的优先序列、结构破坏与再生的效率比率……
数据流在内部奔涌,与记录核心中那些关于“实验初期阶段观测数据”的碎片化描述进行比对。
吻合度:81.7%。
一个冰冷的数字,出现在它的核心日志中。
没有情绪的波动,只有确证的权重。证据的天平,又向着“实验论”的方向倾斜了一分。这些混沌节点的行为,并非纯粹的随机与野蛮,它们似乎遵循着某种深层的、被预设的互动规则。它刚刚所做的,不过是触发了一个早已存在的潜在脚本。
使命的程序发出微弱的警示信号,提醒它目标在前方,不应在此逗留。但这警示,此刻听起来如此空洞。如果使命本身也是实验的一部分,那么盲目前往秩序孤岛,与飞蛾扑火何异?
它不再仅仅是信使,也不仅仅是逃亡者。
它成了行走的问号,携带着可能颠覆一切的知识,向着可能是答案之源,也可能是终结之地的地方,坚定前行。这份坚定,不再源于程序的驱动,而是源于一种冰冷的、想要看清真相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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